死者的眼角确实没有身份证照片上的痣,尽管血肉模糊,但那个位置还是能看清楚的。当时帮助警方确认尸体信息的,是年俐的哥哥,潘维恩。至于这兄妹俩为什么不是一个姓,林冬之前翻看资料时通过潘维恩提供的户口本信息确认过——哥哥随父姓,妹妹随母姓。
外人认错不足为奇,可亲哥也能认错?难道说……
脑子里闪过个念头,林冬问:“潘维恩你认不认识?”
治安案件里的妓/女和嫖客名字记不住,但刑事案件的嫌疑人,有一个算一个,毕雨川记他们一辈子。他当即点头确认:“知道,这小子伙同他人飞车抢夺,人是我跟老徐他们一起抓的。”
说着,毕雨川声音一顿,目露疑惑:“你怎么想起问他来了?和我这事儿有什么关系么?”
给了他一个“规矩你懂”的表情,林冬收拾起所有资料:“你先回去吧,最近别离开本市,有任何消息,我通知你。”
毕雨川一听这话,那不服气的劲儿又上来了:“干嘛,这就开始人身管控了?”
嗙!厚厚一摞资料摔出声闷响。
“我说你能不能识点儿好歹?”林冬也是来气,一想到家里的猫和狗都还挨着饿,他就觉着自己多余管这老油条的闲事,“这也就是我认识你,要换个人从一妓/女嘴里听到你的名字,人家管你沾没沾一身骚!撑死了等你横死街头去帮你收个尸!”
毕雨川表情一怔,不言声了。唐喆学正好进屋,听林冬跟那大呼小叫的,倍感意外——诶?咋的了这是,组长更年期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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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犯没犯更年期有待商榷,家里的猫狗是真给他俩甩脸子。唐喆学进屋看它们的表情,感觉也就是这俩不会说人话,要不能怼一脸“这么晚回家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出来。幸好吉吉在冬冬的教育下,早已学会用猫砂盆了,没把膀胱憋炸,出去遛一趟解决大号完事儿。
伺候完猫狗,洗澡上床,唐喆学一看两点了,赶紧哄林冬睡觉。灯都关了林冬还在那念叨案子的事儿,被他一把捂住嘴,被子一拉,起起伏伏——再累也得交公粮。
一大早林冬跑去交通队,要求把年俐的案子调出来重启调查,结果被告知年俐的尸体已经由家属领回去火化了。他听完虽然想骂人,可也没立场冲人家发难。交通肇事案,性质明确,只要家属来认领尸体,证明齐全手续合规,没必要把尸体冻起来等到结案再拉走烧了。这种案子没破也不会划给悬案组,他去调卷宗还受了圈儿白眼儿。
爱他妈谁谁吧,林冬心说,等真查出来你们把尸体身份搞错了,咱再秋后算账。
任何人都有可能犯错,或者是因为程序上的漏洞出现失误。这也是其他部门都对悬案组敬而远之的主要原因,说好听点他们是女娲补天,查漏补缺,说句不好听的,就跟蝗虫过境一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这几年因林冬他们翻旧案翻出来的失职、违规之举多如牛毛,不严重的倒是可以既往不咎,严重的,处分一背就是三年。之前还有一个差点脱警服的,最后上面讨论决定,撤销已有的职务和职称,随后给办理了提前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