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二天就安静了,该出去放风活动的时候却下不来床,他摸着好像有点发烧,去医务室要了片阿司匹林给周剑鸫吃。然后当天不是他的夜班,转天到单位听同事说,夜里周剑鸫吐了两次。早晨周剑鸫还醒着,到中午该吃饭的时候,安管教去喊人才发现他昏迷了,赶紧叫救护车,最终人还是死在了医院里。
因未能及时上报在押人员的身体状况导致了严重后果,他挨了个记大过的行政处罚,原本要提正科的事儿也黄了。他其实挺不服气的,感觉为那么个人渣赔上自己的前途,太不公平。谭晓光的庭审他也去了,听到法官宣布对方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时,内心无比悲凉。回来后心灰意冷,干什么都觉着没劲儿,耗到五十五便办理了内退。
往事重提,已过耳顺之年的安管教依旧义愤填膺的:“说什么罪犯也要有人权,是,普通的罪犯是该有人权,可特么那就一畜生,吸毒贩毒危害社会,袭警杀警罪孽滔天,还得给他人权?死了算他妈老天爷开眼!”
面对慷慨激昂的前辈,何兰的表情显得有些拘谨,又接不上话,只能静静的听他吼。看林冬,神情坦然,随着对方的话语,不时点一下头,仿佛十分认同。
等安管教说累了换气儿喝水,林冬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之前的询问中,你说他从进入看守所就没接触过其他犯人,是吧?”
“对,当时要求的是单独监/禁,上厕所都和其他人不在一个地方,这个有监控作证。”安管教放下一次性纸杯,重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真赖不着我,办理羁押手续之前他得去医院体检吧?明明伤的那么重,医院却没收治,到看守所里出问题了,让我背一黑锅,我又不是大夫,哪看的出来他还有内伤啊!”
关于这一点,林冬无法给与任何评价。显而易见的,因背负了射杀欧风奇的罪名,周剑鸫自被抓捕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人拿他当人了。送医体检不过是走个流程,但凡当时管他的人有一个上点心,可能不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过去管的没现在这么严,只要周剑鸫不死,谭晓光不至于被判刑,也就不会有后来只身闯虎穴的惊心动魄了。
不过按照安管教的说法,周剑鸫的症状基本符合颅脑损伤,加上庄羽的供词和后续检察院相关人员的取证调查,便坐实了谭晓光暴力审讯致死的罪名。除了谭晓光怀疑的麦长岁,这个案子目前看来并无任何疑点。
正聊着,夏勇辉又发来一波照片。看到里面有医疗记录和法医尸检报告,林冬转手发给了祈铭,让对方尽快帮忙审核有没有可疑之处,随后继续和安管教了解周剑鸫在看守所里的细节。曾经陈飞他们怀疑,周剑鸫在押运过程中又遭受到了殴打,但经过对押车人员和司机的单独询问,排除了这一可能性。安管教也说没听周剑鸫提起过类似的情况,而且就他的经验来说,这帮人渣都精着呢,要是真在车上挨了打,一进看守所就得投诉举报。
事无巨细的问了将近两个小时,得到的说辞基本和原始记录一致。聊到没什么可聊的了,林冬将安管教送走,转头去了法医办。进屋看见祈铭正在给罗家楠换药,而罗家楠差不多挂祈铭身上的德行,忽觉自己当了电灯泡。
罗家楠本来被医用酒精杀的呲牙咧嘴,见林冬进屋,立刻摆正五官:“呦,林队,找我还是找祈老师?”
“找你就不来这了。”
林冬偏头看了眼罗家楠缝针的地方,发炎了,肿得有些发亮。再看祈铭,拧着个眉头,一脸心疼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清创涂药。想想毕竟是自家线人惹的祸,他诚恳地关心了一声:“注意着点,别化脓了。”
“嗨,没事儿,昨儿忙,忘换药了,谁知道才一天就——嘶!疼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