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落至阿丘山的尽头,天际的流云此刻亦是燃烧到了极致。
一丝湿热的风拂过野望城闷热的大地,似乎预示着一场夜雨正悄悄的袭来。
野望城东南角一座高高的塔楼上,一只白色的大鸮,正趴在自己的窝里闭目养神。它太大了此刻纵是未展开双翼已足有两三头水牛般大小,以至于旁边那只吃剩的半只羔羊都显的有些不盈一握。
夏季炎热的天气让白鸮平日里昏昏沉沉食欲不振,死羊招来的苍蝇更是搅得它心神不宁。如今只有到了晚上待到夜凉时它才会飞出去玩耍,直到清晨透出一缕阳光后才飞回自己的鸮舍。
现在它更是怀念自己塞外的故乡了,那里的夏季比这里凉爽,那里的冬季有更浩瀚的雪原。
忽然天边响起一声清洌的哨响,白鸮猛地睁开了眼睛,因为这是它的主人在召唤它。
这一声清洌的哨响像是瞬间便点燃了白鸮的血液,这是它的号角。
它已休息了太多时日,此刻已迫不及待地冲出鸮舍。一声长啸划破野望城的上空。
野望城正中央的郡府内,一位美妇披着夏日不合时宜的白狐皮,这白狐皮乃是北荒极寒之地雪灵狐的皮毛,这雪灵狐的皮毛十分厚密却是冬暖夏凉。无数达官贵人为之豪掷千金却是难求一尺。
这美妇生的高鼻大眼,精致的脸庞透着一股诱人的异域风情,此刻她正站在一群婢女中央欣赏着落日的晚霞。
忽地一只白色大鸮从天而降落在了庭院中央。白鸮的巨翼掀起一阵大风吹地一众婢女们个个花容失色,唯有那美妇站在那任由这风吹乱了头发却纹丝不动,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在夕阳的映衬下尤为动人。
她正是这望野城的郡主四女,“你来了,妹妹让我去找她,你同我一起去吧?”姒女说着竟是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手抚摸着白鸮的羽毛。
白鸮不语也无需言语,它眼看了这美妇一眼好似回应。姒女会心一笑,双手轻轻环抱着白鸮的脑袋
此刻一直侍奉在左右的女婢们才敢上前设好梯子,又小心翼翼地在白鸮背上铺上了一层轻柔雪灵狐毛毯。
待这一切整理妥当,姒女方才松开环抱白鸮的玉臂,踏上白色的小梯,轻轻一跃如冬雪般轻盈地落在白鸮的背上“时候不早了,我们走罢。”
白鸮闻言站起身来,双翼一振卷起一整狂风便扶摇而上,一鸮一人很快便消逝在万里长空之中。
晋阳,赵氏主城。此时虽已是亥时可城内却是依旧灯火通明,各个楼台庭院之上均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气象好不热闹。
可在偏偏在这样热闹的晋阳城内却有一处府邸是异常安静,安静到似乎此处虫儿的叫声都比别处的响亮。有几名醉酒的人路过,看了眼府邸大门前匾额上的两个字,连忙收起了原本不可一世的嘴脸和吹嘘声,加快几步赶紧溜走。
因为他们看到的那两个字是“赵府”!
赵氏乃是这晋国四大势力之一其下大小城池数百座堪比一国之力。赵氏这一代的家主更是在三年前于四千岁气数之时再次渡劫成功铸出玉丹,可谓是前途无可限量,赵氏的势力在晋国已是压过其它三家一头,风头一时无俩。
此时赵府门外忽的天降一巨鸮,其上盘坐一人正是望野城的郡主姒女,这巨鸮才刚落下,赵府的大门便打开了一道口从里面走出一掌灯老者道“姒女为何如此之久,家主已等你多时,快随我来吧。”
姒女闻言眉头无人察觉的微微一皱,轻轻一跃落在了老者身前,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老者见姒女行礼却是并未多言转身回到门内,姒女则是默默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数个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雅苑,只见一女子正独自坐在石椅上饮酒。那女子身着一袭湘红锦绣凤袍,那如瀑的青丝却只是用一束黑丝轻轻扎起。她便是这赵府的主人,赵氏家主,赵襄凤!
姒女每次来赵府会见赵襄凤都见她在此饮酒,每次赵襄凤都会请姒女一起饮一杯,但姒女从未饮过,她都不记得上一次和赵襄凤是在何时了。
“你来了,要饮一杯吗?”
“谢家主美意。”姒女躬身接过酒却并未饮,赵襄凤看了眼姒女手中的酒没有说话,挥手示意掌灯老者退下。
“你我相识也快有百年了吧,想当年在塞外在北荒的时候,我们是何等逍遥自在。”
每一次赵襄凤都会这般感慨一番,那像相识的年数也是从十年五十年变成了百年,而姒女心中已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那番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