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陈快与小婉各自带了人皮面具吕不韦自然是认不得两人,就算没有这么多年过去,只怕也是忘了,不过陈快并没有急着表名身份而是等那吕不韦先开口。
吕不韦自他上次所见虽然头发比之前更白了,面容却是比以前红光了许多,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吕不韦看着眼前的两位却是也有些意外,似乎并非所料之人,但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他淡淡问道“两位墨家朋友,今日来此可是有何贵干?”
陈快道“小可此次前来,只为确认一件事。”
“哦?”吕不韦哦了一声,沉吟了一声,用手轻轻一捋颔下白须道“可是要问嫪毐?”
陈快闻言恭维道“老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吕不韦却是付之一笑,道“哪里是什么神机妙算,若真是如此,就不会害的少主被囚,而自己却被幽闭在此什么也做不了,更不会害的老婆子……”
他似想起什么哀叹一声,但却好像并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因此陈快也没有去问,只见他手中忽然多出一根烟杆,这烟杆陈快曾经在一个女人手里见过,只是比这小了许多,精致了许多。
陈快心里稍稍一紧,面上却是依旧风平浪静,吕不韦却是呵呵地哭笑道“方才藏在里头我已是憋了许久了,可得抽上一口才行,烟这东西真是叫人又欢喜又讨厌呐!”
陈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也来越觉得这个人他是怎么也摸不透,吕不韦从兜里掏出些烟草在烟斗里塞好,嘴里叼着烟嘴轻轻一嘬,那烟斗里的烟草便燃了起来,他美美地吸上了两口吐出一团浓郁的白烟,似将所有忧愁都随之散去,振作起来继续说道“嫪毐本是老婆子保收养的孤儿,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少主被送去楚国做人质后,因为嫪毐当时与少主年纪相仿,又十分乖巧、聪明伶俐,婆子便经常把嫪毐带去宫中与娘娘作伴,慰藉娘娘失子之痛,待如同亲子一般疼爱有加,不过自从少主回朝,这一切也就都变了……”
说到这吕不韦的话语一顿,陈快自是明白了其中原由,谁又甘心做个用完就被丢弃的替代品呢?不过如今这样局面可却又太过分。
“娘娘自是一心弥补对王子政缺失多年的爱,冷落了嫪毐,所以他怀恨在心,报复王子政?”小婉却是提吕不韦说了一些后话,“不过——老先生所言的那位‘老婆子’……”
小婉说到这亦是巧妙的一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吕不韦,这‘老婆子’她已猜出了是谁。
吕不韦又嘬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遮住了他半张脸,烟雾中隐约可见他的眼睛许是因为烟熏眯了一下,缓缓道“老婆子是随娘娘从赵国来的婢女,而我本是个周游列国的商人,却是在邯郸做生意的时候,看上了出来采买的‘她’……”
吕不韦侃侃而谈他与那位‘老婆子’的陈年旧梦以及那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往事,如同自己也都随之回到往昔——人活几十岁已都有了许多故事,更何况修道之人几百年寿命呢,经历的自然是更多、更多。
陈快虽没有继续要听下去的意思,可却是不好打断吕老的说话,反倒是小婉听的津津有味、神之所往。
吕不韦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笑道“总有一天你们也会经历这般爱恨情仇的故事,那样才不枉一生呐……”
陈快心中谢天谢地这吕不韦总算把这故事讲完,此时已过了一个时辰,他现在可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关心这些纠缠不休的爱情故事,因为他还有许多恨未了。
陈快拱了拱手用恭维的语气道“老先生当年果然也是为多情的侠义之士,只是在下还是希望能向老先生亲自确认嫪毐是否变节?”
吕不韦眯着眼看着陈快,幽幽地说到“很多人、很多事是分不清对错的,同样的事在不同的境遇之下人会做出多少种选择你根本无法想象,就像我方才说的故事一样,到底是谁对不起谁,谁又说的清呢?”
陈快闻言一愣心中生出一丝怒意,这事事关嬴政生死他却在这与他打哑谜,他正要说话,却被吕不韦抬手制止。
“此事关乎王子政生死,我就更不能随意定论了,年轻人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左和有的,不辨‘中间’可是要吃亏的……”吕不韦意味深长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