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宜。长安几十万平民皆买得起。”小太子掰着手指算给他听,“一人赚两文钱,十万人多少钱啊?”
隆虑公主有钱,馆陶大长公主也有钱。昭平君真真含着金汤匙出生。饶是如此,昭平君闻言还是没忍住倒抽一口气。
小太子:“东越人说棉花不止可以纺线织布,还可以做冬衣被褥,也可以像皮子一样做成鞋。”
昭平君算一算他的衣物,一件赚两文钱,一个冬天最少得多少衣物,再按照十万人算,算着算着,昭平君难以置信地望着小太子,“三五年下来我岂不是自己就能拿钱买命?”
公孙敬声又翻个白眼。
昭平君见状确定他没算错:“太子表弟,那几个东越人现在何处?”
小太子:“不可以买太多!”
昭平君不懂了,叫公孙敬声解释。
十几辆马车运往长安,一定会惊动东越王。倘若东越王气量狭窄,他宁愿毁了,或高价买下来,也不会卖给他们。
昭平君嘀咕:“有钱不赚他傻吗?东越离长安那么远,就算长安遍地白花,东越的棉花价也便宜不下来吧?”
公孙敬声:“万一呢?”
小太子摇摇头:“我还有破奴送我的棉花。东越人说我的棉花比东越的软。做出的冬衣一定比他们的舒服。等我的种出来,就不需要他们的了。”
昭平君心说那种棉花总共才几个种子啊。
小太子又问:“你有地吗?”
“我母亲的食邑啊。”昭平君脱口而出。
公孙敬声问他种出来的棉花算谁的。
昭平君下意识想说,我的。
他也是独居,为何还喜欢找公孙敬声?只因在公孙敬声自己家,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没人管没人问。
陈家有钱,可他每次找隆虑公主拿钱总免不了一顿数落。比如别赌钱,比如不要喝酒闹事等等等等。昭平君一想起来就心烦。
昭平君可以想象棉花长在母亲的地里,就算是他的主意,棉树也是他亲自买的,到头来母亲也会说,要不是有她盯着他干不成,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什么的。
小太子提醒他:“现在庄稼种下去了,没人舍得卖地。有了地还得有耕牛,有犁和耙,你的随从不会种地,你还得买会种地的农奴。无论如何今年都来不及。”
“你怎么什么都懂?”昭平君奇怪,他真是七岁吗。
小太子:“我去过村里,见农民种过地。博望苑的农奴也会种地。博望苑还有几亩空地,父皇说我想种什么种什么。”
不愧是敢赌钱敢打游侠的小太子啊。
昭平君禁不住暗暗感慨:“棉花挑地吗?”
“不挑。奴奴给我的棉花来自西北啊。那里夏天很热冬天很冷。听说庄稼都长不高。”小太子指着东边秦岭方向,“什么山地坡地皆可。”
公孙敬声如今也知道非良田很便宜:“依你这样说,我也买得起?”
“一亩地最多一吊钱。你不要找农夫。农夫没有多少地。”小太子好人做到底,“你找县丞,一次买上百亩,可以便宜一些。那么一大片地,农奴种地的时候不用绕弯子,省下来的时间可以多种几亩。”
赶车的禁卫感慨:“殿下博望苑没白去啊。”
“我三岁就会种小麦。你忘了吗?”小太子说多了怕露馅,扯到张顺子身上。
果不其然,禁卫想起太子宫有个会种地的张顺子。
前些天该他巡逻,他从太子宫门口过,不止一次看到张顺子拿着锄头在院内忙活。
有一次还看到张顺子从宣室小花园移牡丹,据他所说,满院绿色太寡淡,姹紫嫣红才好看。
昭平君算算他现有的钱,可以买上千亩啊。
“太子表弟有没有算过一亩地赚多少钱?”
小太子:“你和敬声合买一间铺面,没钱了就把棉花拿出去买,一年到头不用管姑母要钱。”
昭平君福至心灵,以后不想种了,棉花和地一卖,本钱回来了。
“难怪你能找到吹发可断的匕首。太子表弟,你跟陛下舅舅说的一样聪慧。”昭平君感慨,“我猜我母亲就算知道棉花,都想不到用它赚钱。”
公孙敬声:“隆虑公主有钱,不稀罕那点小钱。不像我们无论买什么都得向长辈伸手。多要一点都被怀疑拿去耍钱吃酒。”
昭平君不住地点头。
犯人也不过如此。
昭平君禁不住佩服他有先见之明。
小太子果然非常人。
玩会玩,赚钱也会赚钱。
“敬声弟,买地的时候我们一块,就说你或我一个人买的。再跟官府讲讲价。出地契的时候分开。”
公孙敬声故意挤兑他:“你乃陛下的亲外甥,你表明身份的话都不用花钱。”
昭平君哼哼唧唧,不敢说皇帝舅舅每次见着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他敢欺负舅舅的人,小吏要是汲黯那样的上书告他,买不成地他还得挨板子。
舅舅手下的官员十个有七个油盐不进,他可不敢赌。不然母亲何至于故意当着外祖母的面求舅舅以后宽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