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已经积蓄了一层薄薄的雪粒子,鲜红的血落在白色的雪粒子上,方欣惊慌起来,大声且柔弱的哭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也是被骗来的,不要……」
汹涌乱跑的男人和女人们,大家行色匆匆,哪里还管得上她。
花觅收枪,从路边走上前,身周都是大叫着乱跑的人,她站在慌乱的人流之中,看着地上的方欣。
「姐姐。」
方欣也看到了穿着雨衣的花觅,她宛若找到了救星一般,忍着痛,拖着中了弹的腿,朝花觅挪过去,
「姐姐,你保护我,驻防朝我开枪了,你跟他们解释,我也是被骗过来的。」
一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开枪打她的人是驻防,花觅不会杀她。
她无论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她腿上的子弹,是花觅打的。
从红灯区里头跑出来的人再多,也总有跑完的那一刻,等到这条路上的幸存者差不多跑光了,花觅已经走到了方欣的面前。
她眼中的杀意显而易见。
手中亮出一把西瓜刀来。
对于方欣这种人,不值得再浪费一颗子弹。
地上的方欣似乎终于发现了花觅身上的杀气,她不敢置信的拖着一条伤腿,往后退,
「姐姐,姐姐你不要这样,我是方欣啊,你难道失心疯了吗?」
花觅提着刀,跟着她往前走。
方欣摇头,在雪地里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她大哭着,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保护我?驻防开枪打我,你为什么也要吓唬我?」
「不是吓唬你,今天是真的要你死。」
花觅上前,神色冰冷。
地上的方欣哭得眼泪鼻涕湖了满脸,
「为什么?我死了谁来养我爸爸?我们方家就算是没有锦衣玉食的养大你,可当年,若不是我们方家给你一片栖息地,你都不知道死去了哪儿。」
这一番话,方欣几乎是狂吼着出声。
花觅垂目看她,笑了,
「你爸已经被你饿死在帐篷里了,你从没回去看过吗?那又谈什么养你爸爸?」….
这话,让方欣一愣,方槐死了?
那样的人,就宛若杂草一样,无论什么样恶劣的环境,都能够活下来的人,死了?
这一瞬间,方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分明是不信的,可是一切,却又告诉她,都是有迹可循。
离开帐篷的时候,方槐已经被猴哥打的连动一下都困难。
是方欣不在意,毕竟这样一个父亲,他从没有为她遮风挡雨过,她又怎么可能会替他多想一
分?
极限生存条件下,方欣能顾及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旋即,方欣反应过来,恶狠狠的抬头看着花觅,
「你说这些给我听,是什么意思?我一点儿都不觉得愧疚,如果不是你不管我们,我爸爸怎么会死?」
「我又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花觅!你样样出众,明明是个连父母都没有了的***,凭什么要过得比我还要幸福?凭什么?」
不知道一个人最早的记忆,能够追朔到什么时候?
在方欣最早的记忆里,花觅的父母还没有死,而她和花觅的童年生活,简直就是最极端的两个对照组。
在方家,方欣的父母总是在吵架,不断的,不断的为了钱,为了工作,为了生活大小事,为了各种事情吵架。
大多数时候,都是父母互殴收场。
而在花家,花觅就活的像个小公主一样,她有好多漂亮簇新的新裙子,有一整个储蓄罐的零钱,有崭新的学习桌,有一对谦逊、温和、有爱的父母。
她还有一个干净整洁的大卧室。
为什么呢?凭什么方欣就没有花觅那样的生活?
方欣从小就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凭什么她就要拥有这样一对糟糕的父母,凭什么明明是姐妹,花觅就过得比她好?
所幸的是,花觅的父母死了,花觅也变成了一个比她还要可怜的可怜虫。
她从那个漂亮宽敞的大房子里,搬到了逼仄阴暗,气氛紧张的方家,是方欣的父母,可怜花觅,给了花觅一个栖息地。
那个时候的方欣,不要提多开心了,她一直非常羡慕嫉妒的花觅,过的比她还要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