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没有看到界碑,但是估摸着这里大致是南阳郡辖下的汾阳县地界,这里的果汾酒入口甘甜,回味无穷,老少咸宜。
江尘一时肚里酒虫作祟,就叮嘱姐弟二人在此稍作休息,自己顺着桥后的小径前去寻幽访馆。
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忽上忽下,虽然只有十来级的高度,但是配合这里静谧幽深的环境,还真野趣十足。绕过眼前的苍翠竹林,视线豁然开朗,竹篱笆圈起来的一排茅草屋映入眼中,闻得见酒香却不见人迹。
江尘正琢磨着这是不是小说志传里那类专做人肉包子的黑店,突然看到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簇拥着一个赤裸上身、肌肉表面青筋虬结的光头汉子从茅屋后面过来。
江尘这才发现茅屋后面别有洞天,他手搭凉棚看了看那边连绵的成片绣楼,果然人影憧憧。
哪怕他平日里对这些皮肉生意谈不上有多厌烦,但这会确实也被扫了兴致。
原路返回的时候,江尘步子快了不少,算算大概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可是,就这么一会功夫,姐弟俩就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一行三人本来在路上就很显眼,只是江尘毕竟出身不凡,可谓得天独厚。单说江无忌一人,寻常地方长官见了他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这位镇南将军也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再说爷爷江乐天,把持内阁多年的老狐狸,这些年手腕偏于冷血无情,处理的人多了,他本人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
而每年有资格去江家拜访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他江尘耳濡目染了十几年,玲珑八面没学会,端架子倒是一等一的好手。他要是板起脸来,一般人摸不清底细,还真不敢上来触霉头。
江尘刚一离开,墨羽就下了马车出来透气,毕竟车厢是密闭空间。
墨羽虽然年纪还小,脸蛋没有彻底长开,犹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但是不管怎么说,姿容不凡是事实,尤其那双出彩眸子,水灵灵亮晶晶,绝对有着画龙点睛的奇效。
好巧不巧,路过的几匹高头骏马原本是奔着飘摇酒招而去,只是其中一个锦帽貂裘的男子,视线无意间扫到了墨羽,定睛一看,顿觉眼前一亮,直接调头驱马靠了过来。
墨羽见状什么也没说,只是进入车厢之前跟墨辰使了个眼色,后者眨眨眼睛示意包在我身上。
“嘿,小兄弟,你们这是……在这等人?”男人皮肤白皙,眼神看起来有些阴鸷,说起话来倒是客客气气。
“我在这等我姐夫,他进去买酒去了。”墨辰说着指了指那面酒帘子。
“哦?买酒?”男人先是一愣,接着大笑起来,“那你姐夫去了多久了?”
墨辰有些警惕地看了看他,“去了好一会了,应该就要回来了。”
“那他可真够快的。”男人似乎意有所指,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墨辰正莫名其妙,对方突然冷笑一声,“我看他骑的那匹杂毛马上不了台面,这样,我跟他换换……”
这时候,方才他身边的四骑都围了上来,其中两个是同样锦衣挂珮的公子哥模样,还有两个竟然是眉眼清秀的男孩,看那青布袈裟、芒鞋白袜的打扮,竟像是佛门的俗家弟子。
墨辰见他们人多势众,一时慌了神,竟讲不出话来。
坐在一匹毛色纯黑的高头大马上的男孩,油头粉面,这时候像只骄傲的雄孔雀,居高临下地瞥了墨辰一眼,点点头,薄唇微启,“这家伙长的还行,可以做我的仆人,给我端茶倒水,至于那个女的,就随便你怎么处置了。”
不容置喙的语气,两三句话就自然而然地宣判了他人今后的命运。
“那就有劳鹿哥儿在大师面前多多美言了。”锦帽貂裘的男人拱手奉承一句,不动声色地塞给男孩一叠银票,接着转身就要直接越过墨辰去掀车帘。
突然一抹寒光乍现,男人惊退一步,看到一根银针钉入了马车的车辕,尾梢还在兀自震颤,力道可见一斑。
“什么人?”锦帽貂裘的男人缓过神来一阵后怕,继而怒火滔天,以前他也许还会夹着尾巴耐着性子调查权衡一番,再决定要不要翻脸,今天他傍上的大靠山就在这里,得了势自然半点不饶人。
“你最好赶紧滚!”一道同样蕴含满腔怒气的话语,自酒招子下面传过来,很年轻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