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阳这种小城不存在宵禁,也没有开设夜市。寻常客栈戌时一过也就关门了。
江尘牵马走了两条街才看到一家灯火通明的客栈,在门口唤来伙计牵马,顺手把喝酒换下来的几十个铜板塞给他,客气地嘱托他喂马时挑好一点的料草。
客栈名叫宝来,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披着一件罕见的白色狐皮大衣,领口大敞,风景壮阔,包裹酥胸的红色亵衣若隐若现,撩人心魄。
原本神情慵懒的她看到江尘的第一眼就把衣领往上提了提,等到少年走到近前,妇人先是不着痕迹地把衣领往下拉了拉,接着起身时又故意挺了挺几乎呼之欲出的丰满胸脯,然后斜倚柜台,挤压之下,胸口那抹雪白愈发诱人,略作停顿,妇人才嗲声嗲气地招呼江尘。
谁曾想,少年只是神色漠然口吻平淡地要了间临街的上等客房,接着还不解风情地一口回绝了妇人想要亲自带路的提议。
少年上楼以后,妇人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铜镜,她看着镜中那个略施粉黛的妩媚面容,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委屈,心想,这世上能同时兼具老娘这种脸蛋和身材的,百不存一……嗯,最少最少也是十不存一吧!
江尘并不是想玩什么欲擒故纵的套路,而是因为刚才离老远就嗅到一股类似女子闺房的那种香味,他一时慌了神,压根就没敢去看老板娘究竟长啥模样。摆臭脸的时候,视线一直死死定在了柜面上,连那波涛汹涌的别样风景都没看到,倒是柜面的坑坑洼洼现在还记得一清二楚。
反正老板娘等于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不过,江尘今天确实有点乏了,进屋蹬掉棉靴,褪下外罩湿棉衣之后,也不管头发没干就直接躺在床上,并且很快就陷入半梦半醒的奇异状态,他在脑子里不自觉地回忆起了白天所见的种种,突然画面就定格在了那个挑夫汉子的身上,继而江尘想起了赭衣老汉临走时的喃喃自语。
这么一串,赭衣老汉先前似乎是故意泄密给挑夫的,而且后面还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等着对方去向官府告密。
也来不及继续深思此间缘由,江尘就彻底睡了过去。
夜里迷迷糊糊地被叫骂声给吵醒了,坐起身子一听,可把他给乐坏了,大半夜的在街上冒雨打群架,不知道现在三个人打架都能给你定个帮派斗殴吗?
他胡乱蹬上棉靴,起身一把推开临街那个窗子就扯着嗓子大喊道“大半夜的吵吵什么?再不走我就报官啦!”
这一嗓子破了音,接着睡眼朦胧的江尘就看到两拨大概几十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齐齐望向自己。
……
早上下去吃包子的时候,江尘就跟店小二打听昨天夜里两拨女子嘴上打架的事情。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小二长得精瘦,看着机灵,这时候拖着长音反问道。
江尘咧咧嘴没说话,从袖子里摸出一两碎银子塞了过去,店小二没想到眼前这人穿的不咋地却还是个土财主,立马精神抖擞地把凤仙楼跟芙蓉阁的前后恩怨娓娓道来。
原来是两座青楼争抢客源,本来是双方的老鸨龟公经常掐起来,结果因为一方放出大话,要自己手下的姑娘们号召各自的男人为她们出气,结果被一些好事的嫖客从中挑唆,几番发酵,最后演变成了两拨女人之间的斗殴。当然,这个局面的表演成分居多,多是一边搔首弄姿一边互相臭骂,竟是成了另类的招客手段。
“其实吧,说到底,就是谁也不想平白吃亏,反正就是一方出钱来消遣,一方出力去挣钱?”店小二最后如此总结道。
江尘对此深以为然,他打算通过从心底蔑视这群人,来缓解昨天夜里自己被他们集体嘲笑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