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悔行事莽撞,没?看?清状况就瞪人,愈发解释不清。
毕竟她与裴言渊靠得?太近,本就非常可疑,这样一来,她像是吃醋般不让人看?他,误会越来越深。
至于那份不高兴,她自己都不明?白缘于何处,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
她从不为难自己,甩甩脑袋不在?意,权当是做错事的杂乱心绪,没?必要追根究底。
林知雀沉闷地鼓着腮,轻轻呼出心口?闷气,若无其事地逗着煤球玩耍,却不由自主?地出神?。
那几道?爱慕的目光,反复在?眼前闪过?,不断挑拨她的神?经,扰乱她的思绪,石子般硌在?心头,做不到视若无睹。
她越想越是较真,不爽之感愈演愈烈,仿佛钻进了牛角尖,不觉间松了手上力道?。
煤球玩的正欢,扒拉她袖口?流苏,忽然坠落在?地,吓得?尾巴炸毛,震惊地“喵呜”几声?,骂得?相?当难听。
林知雀迟钝地回神?,赶忙把猫儿抱起来,敷衍地安抚几下,心思继续飘散。
那种不高兴占据脑海,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亦像是吞了一颗未成熟的青梅,酸溜溜地堵在?胸膛。
可是她找不到原因,一遍遍问自己,为何要不高兴?
那些姑娘爱慕裴言渊,说明?他足够优秀,他的好处终于被人发觉,是一件好事呀。
他们处境相?似,同病相?怜,眼看?着他走出废院,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她应该替他高兴,祝贺他熬出了头,日后成婚美满幸福。
道?理她都心知肚明?,还能说得?条理清晰,让人心服口?服。
但她还是骗不了内心,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像是她喜欢的东西,一直希望有人欣赏,可真有人觊觎的时候,她却好似受到侵犯,除了危机便是担忧,半点都高兴不起来。
林知雀陷入漩涡,心绪凌乱如麻,找不到出路。
她头疼地扶额,揉搓煤球实心的身躯缓解烦闷,索性不愿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按照心意做事。
既然不喜欢她们的目光,不想让她们看?到裴言渊,那就挡住好了。
林知雀不再折磨自己,当即打定了主?意,果断后退一步,站在?裴言渊身后,恰好阻拦周围的视线。
风吹动帘幕,阳光从缝隙中倾泻而下,洒落在?她娇小玲珑的身板上。
她晃了眼,杏眸泛起潋滟水光,在?春光下琉璃珠般晶莹剔透,眸中映照出裴言渊的背影。
倏忽间,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听着像是姑娘家的体己话,不知是否在?议论什?么。
那些灼热扎人的目光,似乎比方才还要强烈,直勾勾刺在?她身上,像是逼着她让开。
林知雀从未做过?这种事儿,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犹豫地攥紧了掌心,不知应不应该作罢。
她打住发散的思绪,只问心底的想法,答案是否定的。
不知何时开始,她也变得?奇怪,与裴言渊一样奇怪。
她不再那么讲道?理,做事不合逻辑,有时还很是稚气,明?知不应该做,还非要去试一试,否则不肯罢休。
林知雀撇撇嘴,责怪地轻哼一声?,权当是那家伙带坏了她,让她不像从前的她。
饶是如此,她伫立的脚步依然坚定,没?有向旁边挪动,依然挡得?严严实实。
裴言渊隐约听到动静,神?色淡淡地转头,却并未在?身侧看?到林知雀,而是在?身后的阳光里。
暮春初夏之际,午时的太阳热辣辣的,晒得?她睁不开眼,脸颊软柿子般泛起绯色,衬得?肌肤愈发白皙水灵。
他自然地抬起手背,为她挡住脸上的光线,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膀,想把她拉到凉棚内,冷静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道?:
“太阳比往日厉害,仔细晒黑了。”
林知雀铁杵般定着,一把拍开他的手,反应是前所未有的激烈,仿佛请她避开阳光,是一件绝无可能的事情。
她后来才觉得?太不自然,心虚地错开目光,绞尽脑汁想着借口?,瞥见怀中的煤球时,脑海中灵光一闪,轻咳一声?,支吾道?:
“那个......煤球毛色不均,又黑又白,瞧着有些奇怪,兴许多晒一晒就好了。”
说罢,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入耳,抿着唇不再说话,羞恼地别过?头。
她仍然学不会撒谎,更何况是这种荒谬可笑的谎,气血登时涌上脑瓜,加之正午暖阳的照耀,绯色迅速从脸蛋蔓延到耳根。
林知雀就快编不下去,眼一闭心一横,把煤球拎起来挡在?身前,托着它两只前爪晃荡,连带着肚子上的肉也抖了抖。
“喵呜——”
煤球对着太阳眯起眼睛,瞳孔缩成一条竖线,湛蓝的眼珠如星辰般闪烁,却不好惹地皱着小脸,朝着裴言渊哈气。
尽管它不大乐意,还是配合地待在?林知雀手中,玩偶般乖巧地面?朝太阳,好似真的能晒均匀一些。
闻言,裴言渊颇为意外地勾起唇角,眸光似有似无越过?林知雀,落在?她身后的位置,像是猜到了什?么。
他敛起眉眼,略一思忖就再次抬眸,身形稍稍歪斜,眼看?着就要与她错开,同她身后的目光对上。
“哎呀,你?......你?抱着它晒晒!”
林知雀立刻抬起头,利落地拦在?他身前,随着他倾斜的方向倾倒,硬是把煤球塞到他手里,气鼓鼓地叉着腰。
这家伙真是的,刚刚动都不动,现在?乱看?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人家姑娘是名门贵女,待字闺中,是他一个登徒子能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