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香?那不就是第二次见面……”这个答案让裴湘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她此时可顾不得那一点点的害羞心情了,而是莫名有些气恼,还有些挫败。
“可我那时候是‘湘姑姑’呀!你你、展昭你太不尊重长辈了!”
——怎么可以这样!我当时那么努力地维持成熟稳重长辈风范的,可你、你却在图谋犯上!
展昭:……
展昭无奈地瞧着满脸不高兴的裴湘,发现她此时的情绪可比刚刚听到他吐露心意时激动多了。这一刻,展昭心里忽而一松,从昨晚到今晨积累的紧张与羞窘全都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些许的气不得、笑不得。
大概是因为心里紧绷的那根弦骤然松了,亦或者是因为终于吐露出了真实的心意,展昭此时有了一鼓作气的勇气。
他想着,既然已经表明了倾慕之情,不如就把所有的事情一次性说清楚吧,顺便也得在年龄和辈分问题上较一次真儿,免得裴湘时不时地就想当一回“姑姑”或者“婆婆”。
“裴姑娘,你我第二次见面时,昭通过自己的观察,误以为你是双十年华的年轻女子,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一定要伪装成为年长之人。所以,昭那时是将你当做同辈人看待的。并且,之后也一直如此。”
闻言,裴湘哼了一声,心说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这不就是在变相说她没有长辈样子么?不过——算了吧,看在他喜欢自己的份上……
与此同时,展昭继续解释道:
“但是昨晚之后,昭就知晓了,之前是自己想错了。因为单从年龄上来讲,裴姑娘你应该不止百岁,确实要比昭年长许多。然而时至今日,对于昭来说,不论是几百岁还是几千岁,裴姑娘都是昭心悦的女子、珍视的知己、记挂的好友,只要这份心意在,昭便无法将裴姑娘当成长辈对待。”
裴湘缓缓地眨了眨眼,又缓缓地眨了眨眼,半晌,终于缓缓地反应过来展昭这家伙刚刚都啰嗦了什么。
——第一,他竟然大声地说出,我比他年长好几百岁,呵!
——第二,他胆敢诬陷我有好几千岁!
——第三,他确实知道“裴女侠”、“剑灵”和“仙师”三者都是裴湘了,但是之前却一直都在假装不知道。
裴湘真心觉得,有些事——就是看在展昭喜欢自己的份上,也不能轻易说算了。她一般不记仇,但绝对不是不会记仇。
“所以,原本那个尽快答复展昭的想法,就先放一放吧。既然我都已经成百上千岁了,就不能再毛毛躁躁的了,总得学会些矜持稳重吧?所以呀,绝对不能轻易说喜欢的!”
就在裴湘打算好好问问展昭是怎么发现“裴女侠”和巨阙剑之间的联系时,远处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入她和展昭的耳中。
裴湘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恍然记起她昨天和丁家月华小姐约好今早要一起练剑的,没料到之后会发生那么一连串的意外,让她险些忘了这个约定。
而展昭此时已经隐约感觉到自己不小心惹恼了心上人,正不知道如何解释,便被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打断了思绪。
他无声叹了口气,有些不舍地望着心思已经不再自己身上的姑娘,知道今早是得不到一颗定心丸了。
“裴姑娘,昭先离开了。”
“嗯,好的。”裴湘毫不留恋地扬了扬手,又故作为遗憾地说道,“虽然问了几个问题,但我发现暂时还算不准你的姻缘卦。所以,烦请你耐心等候些时日,说不定哪天我夜观星象心有所感,便能给你卜算姻缘了。”
展昭见裴湘眉头轻蹙,似有为难,哪怕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心生不忍,便真诚又关切地劝道:
“裴姑娘,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无需为难自己。姻缘之事……当以你心中喜乐为先,但凡此事予你多一份忧思负担,都违背了昭的初衷与愿望。”
这番话说完后,展昭又朝着裴湘浅浅地笑了笑,随后才施展轻功无声离开。
看不见展昭的背影后,留在原地的裴湘悄悄鼓了鼓脸颊,旋即又立刻恢复了正经的表情,只在心里哼哼唧唧地嘀咕着,展昭这家伙怎么这样啊?说出的话一会儿讨厌一会儿好听的,这样多影响自己的态度情绪呀,刚刚就差点儿打算不记仇了,这可太危险了。
与此同时,丁月华也带着丫鬟出现在了小路的转弯处。她见到台阶上的那道红衣倩影后,嫣然一笑,只当裴姐姐在特意等自己。而裴湘也回以优雅清浅笑容,看起来很有大姐姐的温柔稳重模样。
这天早上,裴湘和丁月华一起练了剑法,之后又在小花园中用来早餐。之后,她和丁月华一起去了她昨晚就去过的观海台,遥望欣赏了好一会儿白日里的江面景色。
从观景台下来后,丁家兄弟和展昭已经等在外面了,准备带她们两个去附近有名的酒楼用餐。下午的时候,他们一行人还会登船去芦花荡一带赏景……
裴湘和展昭又在丁家庄内停留了三日,到了第四天早上,她便和展昭一起告辞离开了。
另外,“钻天鼠”卢方早在留宿的第二天就返回陷空岛处理紧急事务去了。临行前,卢方极为诚挚地邀请展昭和裴湘去卢家庄做客,他觉得陷空岛五义一定能和展昭、裴湘二人成为朋友的。
却说裴湘和展昭二人结伴离开茉花村丁家庄后,并没有立刻返回常州府展家,而是找到一片罕有人迹的湖泊暂时停留了数日,为的就是让展昭练习游泳潜水,以及在水中施展武功的各种技巧。
展昭先前担忧过,怕自己在水中表现得笨拙而让裴湘为难烦恼,但其实他多虑了。
因为裴湘一直觉得自己是绝佳天赋流的,许多事情一点就通,所以从来不用她自己的学习速度来要求旁人。
当初明潇苦苦不解某些道经含义之时,裴湘只是扫一眼便能参透个七七八八。她那时候就悟了,知晓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老天爷只偏爱一个她,然后才是其他生灵。
当然,这是裴湘自认为是剑灵又读书不多、见识不广时萌生的小想法,等到后来她遇见了更多故事与风景后……她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够厉害、够聪明。
不提裴湘内心深处某些超级乐观自信的念头,只说展昭在水中的学习进展。
在得到天赋流“名师”的指点后,展昭的学习过程其实挺磕磕绊绊的。因为对于裴湘来说,好些技巧都是自然而然就知道的,并没有刻意思考过怎么一步步地从头学起,而展昭却没有这份“天赋”。
不过,自从意识到自己在教导“学生”方面存在不足之后,裴湘便开始和展昭一起认真琢磨起来。她琢磨如何把技巧讲明白说清楚,而展昭则琢磨如何尽快领略技巧,不让裴湘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做示范。同时,展昭还会讲一讲自己的练习心得给裴湘做参考。
所谓教学相长。几天之后,当展昭初步掌握了一些水下战斗时的精妙技巧后,“重学一遍”的裴湘其实也有了新的感悟。
她见展昭暂时不需要自己亲自示范和看护了,便也找了个水深和流速都适合的地方自己练习起来。大多数时候,等到她完成一阶段的自身训练了,展昭也会烹饪好鱼虾等新鲜食材,等到裴湘返回就尽快开饭。
这日,展昭在湖面上练习水上滑行。
其实,一般程度的水面滑行是难不住南侠的,毕竟他是习武之人又有内力在身。但是如果想要做到丁兆蕙或者裴湘那般,在滚滚江水中极快极灵活又极远地滑行,还是非常不易的。
同时,如果希望能够一边控制脚下竹筏一边像在陆地上那般肆意战斗的话,则是更加需要极其高深的御水技巧和对武学力量的深一层掌控。
而展昭今日要训练的,就是这种边水上滑行边挥剑战斗的技巧。
展昭踩着竹筏立在水中央,周遭风平浪静,但他却全神戒备。
稍顷,就在一只白色的鸟儿飞过展昭头顶之际,一道流星般的剑光至他身后倏忽而来,冷森森、明晃晃地直接刺向展昭的咽喉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