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帕立刻否认。
随后,泰蕾莎就用撒娇的语气说自己嫉妒,并一定要让万帕解释为什么对卡尔梅拉那样特殊。泰蕾莎说,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劫掠过以前认识的熟人,可万帕对待那些旧友,却从来没有像对待卡尔梅拉这样细心周到。
为了安抚吃醋的情人,万帕只得吐露实情,承认当初的那场火是他放的。
“为什么?”泰蕾莎软声追问。
“因为你说你喜欢德·圣费利切小姐那晚身上的裙子和珠宝,说愿意用半条命去换;因为我那时候非常嫉妒舞会上那些向你献殷勤的有钱男人,担心你会为了华服珠宝离开我。
“所以舞会一结束,我就去偷了那些衣服和首饰,然后又放火烧毁了一切痕迹。泰蕾莎,我当时只是顺手救人而已,却没料到会得到对方这样真诚的感激之情……”
听到这里,卡尔梅拉已经听不清楚万帕和泰蕾莎后面又说些什么了,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便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后,已经被送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泰蕾莎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已经取得了彻底胜利,因为心灰意冷的卡尔梅拉再次离开罗马返回了巴黎。
这次返回巴黎的卡尔梅拉彻底放纵了。为了奢华生活,她成为了有钱老贵族的情妇,同时又偷偷养了几个年轻男人。她每日纵情声色,根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再加上内心抑郁孤寂,没几年就病逝了。
自暴自弃的卡尔梅拉闭眼之前,绝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重生之事。如果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当她准备融入自己这具年轻纯洁又美好的身体里时,忽然就变得异常平静起来。
“我现在只想重回天主怀抱,希望我的主能宽恕我的堕落,免我罪责,眷顾我,令我的灵魂能永远清澈纯白。”
“卡尔梅拉,你有重生的机会,我觉得你的天主已经很眷顾你了。”
“可对我来说,重生不是幸运奖赏,而是逃避惩罚。我希望能尽可能地忘记这一生的所有不幸波折,忘记自己的软弱与迷茫。只带着父亲对我的爱与期盼,沐浴在天主的仁慈光辉之下,重新开启一段人生。”
裴湘见卡尔梅拉的神色始终是平和而坚定的,便知道她确实已经下定决心放弃重生的机会,而不是一
时激动的莽撞选择。她缓缓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记忆魂丝还给了卡尔梅拉。
卡尔梅拉的灵魂回归了法则意识,而草地上的卡尔梅拉则没有了生息。根据这个时空的法则,当未来的卡尔梅拉意外出现在过去时,过去的卡尔梅拉的灵魂就会自动消散。
见状,裴湘又和本世界的法则意识商量了几句,她愿意付出一些好处,换卡尔梅拉的灵魂能够得到法则意识的小小祝福……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讨价还价的裴湘才匆忙融入了二十岁的卡尔梅拉·德·圣费利切小姐的身体中。
裴湘睁开眼眸时,看到的就是圣费利切伯爵那双包含担忧与关切的慈爱眼睛。
她此时只有卡尔梅拉小姐人生中前二十年中的大部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裴湘的过往,更不会记得之前看到的未来“命运”。
但是,在她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和这个身份后,那些被她“遗忘”的记忆就会一点一点地回归,至于能回归多少,裴湘也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从她选择穿越成卡尔梅拉那一刻起,就必须要真心认同这个身份了,这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意识的要求。
可是……失去记忆、认同身份并不能改变每一个独特灵魂的本质,比如此刻。
当爱女心切的圣费利切伯爵在关心过女儿的健康情况后,终于想起询问女儿的被救经历时,原本还有些迷茫懵懂的年轻姑娘瞬间支棱起来。
她只觉得各种疑点线索争先恐后地往脑子里冲,冲得自己头晕脑胀,只能柔柔弱弱、断断续续地说道:
“爸爸,我认为救我出来的那个年轻男人,就是纵火的真凶。他应该是想谋财,没想害命,才顺手把我弄出来的。也许咱们可以请巡查队用猎犬四处找找,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的。对了,别忘了让大家都带上枪,这种纵火犯心狠狡诈,实在不行就多开几枪吧。”
第108章
德·圣费利切伯爵一贯愿意满足女儿卡尔梅拉的各种小请求。尤其是当小女儿用她那双酷似生母的美丽眼睛满是信赖地望着他的时候, 圣费利切伯爵就会情不自禁地想着,这世上除了万能仁慈的天主以外,谁也无法迫使他摇头拒绝。
于是, 他只是略作犹豫, 便同意了女儿提出的抓捕建议。
只是, 派属下、仆人四处寻找一位见义勇为的救人英雄和请托巡查队连夜捉拿一个有偷盗嫌疑的纵火犯,这是两件性质截然不同的事情。
不多时, 伯爵的贴身男仆便领着圣费利切农庄的总管、本地治安部门的一名负责官员,以及驻守在帕莱斯特里纳一带的马枪队队长过来了。
这三位先生表示, 他们已经安排属下去外面搜查了。可目前来看, 这项工作进行得并不太顺利, 因为大家都觉得一头雾水。
“我们需要从伯爵大人您这里得到更加清晰而准确的情报, 以便于更好地执行接下来的搜捕捉拿任务。”
圣费利切伯爵其实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女儿会认为救她出来的人就是纵火犯。好在裴湘此时就在伯爵身边,所以直接开口说道:
“尊敬的先生们,我想你们一定已经检查过发生火情的地方了。”
“是的, 尊敬的德·圣费利切小姐。”马枪队队长安德烈亚把严肃冷锐的目光投向沙发上的年轻贵族小姐, 客气又疏离地说道,“但遗憾的是, 这场大火无情地毁掉了所有痕迹,火灾现场无法提供任何有用的线索来证明这是一场可鄙的阴谋。”
说实话,安德烈亚更倾向于是伯爵府上的某个仆人一时疏忽没有看好灯火, 才导致这场意外的。
“没有任何线索吗?”裴湘侧头看向农庄的总管, 柔声问道:“罗卡尔先生, 我想你一定非常清楚, 我的套间位于别墅的几楼, 我的窗户距离地面有多高。”
“是的, 小姐,我非常清楚这些。您今晚居住的套间在别墅三楼左侧半翼,那里的窗户底部距离地面至少有二十英尺高。”
裴湘轻轻点了点头,又含笑着道了声谢,而后才继续对安德烈亚队长温声解释道:
“您听见了,我今晚住的地方位于别墅三楼,并且有一扇距离地面至少二十英尺高的窗户。然后,如果您仔细询问过罗卡尔先生,也许会得知另一个还算有用的消息,就是那扇窗户的沿上冒险横跨过来,才能从我房间的窗外及时冲进来并将我带离危险地带。”
安德烈亚队长沉思片刻后,淡声道:
“依照常理判断,普通人确实很难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徒手攀上别墅三楼的窗户。但是依照当时的火情来看,对方能够将您从火势不小的三楼走廊安全带出来,已经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了。
“他一定具有非凡的力气和敏捷身手,还要有很大的勇气,才能完成这件事。所以,也不排除那位神秘的先生身怀绝技,在路过楼下时听到您的呼救或者望见您窗边的身影后,能够在不借助多少外力的情况下迅速攀爬到您房间的窗外,并冒着生命危险带您逃离了死亡的阴影。”
裴湘从安德烈亚队长的眼神和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隐藏得不太好的责备和冷淡,这是她二十年来的贵族小姐生涯中很少遇到的情形。
她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对方其实是觉得她忘恩负义,只是碍于双方的身份和一旁的圣费利切伯爵,才没有明显表现出来。
再有就是,搜捕纵火犯这件事其实是给在场的三位先生增加了工作量。并且在他们看来,这个工作也许并不是必须的。而是一位被吓坏了的任性贵族大小姐在不切实际地幻想,幻想自己的救命恩人其实是个窃贼和纵火犯。
裴湘来不及深思为什么自己会一下子就能分析出这么多来,就感到心底深处忽然冒出来了一股浓浓的委屈之情,她先是有些诧异,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