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打开看吧,卡尔梅拉,反正已经交给你了。”
“哎,你怎么这么快就妥协了?那我反而不太想看了。”裴湘轻轻哼了一声,又理直气壮地改主意了,“不如你拿回去吧,伯爵先生。等你明天,嗯,活下来了,再把这份神秘文件交给我。”
基督山伯爵低头瞧着被利落塞回来的文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这次不再给裴湘拖延反悔的机会,而是直接打开文件递到她面前,并用一种略显急促的语气认真解释道:
“这是我名下的财产明细,包括法国、意大利、奥地利、荷兰和英国各地的不动产与动产,总价值大约八千万左右。这里只列出了一个大概,更具体的资料都在专门负责这些的律师和公证人那里保管。
“卡尔梅拉,只要你拿出这份有我亲笔签名的遗嘱和我的随身印章,他们就会把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转交给你,包括基督山岛。
“当然,那些律师们并不知道基督山岛的地下建筑入口在哪里,以及那里面还藏有多少金币和珠宝。但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位置也一直没有更改,你肯定能找到的。
“卡尔梅拉,如果发生了意外,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些,可以吗?”
裴湘有些惊讶地望着基督山伯爵手中的纸张,没有立刻点头应允。
怔忪犹疑了片刻后,她忽然抬眸看向基督山伯爵的眼睛。
目光相接,裴湘从基督山伯爵那双忧郁深邃的眼眸里感受到了一种充满真诚的柔情呵护,还有就是极力隐藏着的紧张与忐忑,仿佛生怕她拒绝他的赠予。
“你想好了,真要把这些送给我吗?”
“抱歉,我只能留给你这些了,卡尔梅拉。”
“确实,你留给我的实在太少了。”
裴湘一脸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在基督山伯爵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中,裴湘缓缓抬起手臂,表情庄重又从容地接过了黑发男人的遗嘱和印章。
“伯爵先生,如果明天过后,这份文件上列出的所有财产都变成了我的,我会终身保留基督山岛和罗马城内的那幢小别墅。至于其它的,我会以我们两人共同的名义分批捐赠出去。”
“可以,这些钱财任你处置。”
基督山伯爵异常迅速地答复了一句后,便语调高昂又兴奋地感叹道:
“卡尔梅拉,你愿意接受这个,我感到很高兴!万分高兴!卡尔梅拉,真的,我太高兴了,因为你愿意接受这些!”
说话之时,基督山伯爵的英俊面庞因为一股巨大的愉悦惊喜之情而变得神采飞扬的。他目光灼灼地瞧着裴湘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个动作,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浓,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微微沙哑:
“卡尔梅拉,我的卡尔梅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对吗?你真的下定决心接受了吗?”
——下定决心之后,从此在生命里烙下属于我的印记!
——你答应了,就表示你愿意以最亲密的身份接受一个爱慕你的男人的财产。
——如果不是妻子、不是爱人、不是伴侣,以你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是的,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裴湘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应,“但比起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我其实更希望能得到你后半生的所有时间,伯爵先生。”
“我也是这样希望的,卡尔梅拉。”基督山伯爵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并且,我同样渴望拥有你此后人生中的每一个清晨与黄昏。”
“你会让我失望吗,伯爵先生?”
“我怎么忍心?”
“那么,我希望我永远没有用到这份遗嘱的机会,不论是明天,还是以后。我更希望,在每一个清晨和夜晚,我都能亲吻一个叫做and爱德蒙·唐泰斯的男人。”
“你一定会如愿的,卡尔梅拉。”基督山伯爵勉强压住心底的躁动,眸色幽深地哑声保证道,“现在,就连死神也不能让我离开你身边了。”
“真的吗?”裴湘歪头打量着今晚新上任的英俊恋人,一边用纤细的手指牢牢拽紧他的衣襟,一边十分矜持腼腆地问道,“那个,可以请你稍稍示范一小下吗?”
“示范什么?”
“就是……现在是夜晚呀,你刚刚都承诺了!”
于是,这个叫做and爱德蒙·唐泰斯的男人终于不再克制心底酝酿压抑了许久的浓烈情感。他虔诚地低下头,有些生疏地在恋人的额头、鼻尖,脸颊,以及柔软娇艳的双唇上落下无限温柔的吻……
第156章
基督山伯爵的示范效果卓有成效, 因为他的示范对象很快就掌握了某些动作的精髓与内涵,继而举一反三勇推前浪并胜于蓝。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关闭得严严实实的马车门被轻轻地打开。紧接着, 一道婀娜身影动作轻盈地跳下车并朝着街对面翩然而去。
她很快就抵达花园角门附近,但是并没有选择推门而入, 仿佛这种规规矩矩的回家方式并不足以匹配她此时的愉悦心情,而是一气呵成地完成了助跑、冲刺、蹬墙、翻越等一系列动作, 然后才快快乐乐又心满意足地消失在了静谧夜色之中……
次日,基督山伯爵和他邀请的两位证人马克西米利安、埃马纽埃尔一起乘坐马车抵达了事先约好的决斗地点。
而阿尔贝这边邀请的两位证人夏托勒诺和博尚则已经提前等在那里了, 倒是主角之一的阿尔贝本人还没有露面。
马克西米利安作为基督山伯爵的证人出现在决斗现场, 让阿尔贝的两位朋友夏托勒诺和博尚都愣了一下。他们原以为马克西米利安会和阿尔贝的关系更亲近, 没料到他却成为了基督山伯爵一方的证人。
其实, 夏托勒诺等人不清楚的是, 基督山伯爵和马克西米利安之间的交情已经远超一般的友谊了。或者说, 在遇到裴湘之前,马克西米利安·莫雷尔和他的妹妹几乎就是基督山伯爵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牵挂的两人。哪怕是现在,他也将马克西米利安兄妹的家看做是他复仇生活之外的一方净土。
马克西米利安·莫雷尔可不只是北非军团的军官莫雷尔, 不只是巴黎的莫雷尔, 他更是马赛的莫雷尔, 是爱德蒙·唐泰斯的雇主老莫雷尔先生的儿子。
而已故的老船主莫雷尔先生对基督山伯爵的意义,绝非寻常。
当年, 爱德蒙·唐泰斯被逮捕抓走并再无音讯后,唯有法老号的拥有者莫雷尔先生一直在为年轻的唐泰斯四处奔走求助。他坚称船员唐泰斯是被冤枉的,三番两次地找到当时任马赛地区检察官的维尔福, 希望这位看起来严肃公正的司法人员能够给唐泰斯翻案。
但善良耿直的莫雷尔先生根本不知道, 让唐泰斯蒙冤入狱的罪魁祸首之一就是马赛检察官维尔福。因此, 他的所有奔波忙碌都徒劳无功, 甚至还让唐泰斯在狱中的处境雪上加霜。
而另一件让基督山伯爵感恩于怀的事,是莫雷尔老先生对唐泰斯老爹的照拂与帮助。
当年,莫雷尔老先生不仅一直在帮助失去儿子而绝望病倒的老唐泰斯,还帮忙操持了老唐泰斯的葬礼。可以说,如果维尔福、费尔南和唐格拉尔三人是基督山伯爵的死敌的话,那么,已经去世的莫雷尔先生以及他的家人就是基督山伯爵一直铭记在心的恩人。
基督山伯爵逃出伊夫堡监狱后不久,就以水手辛巴达的身份挽救了濒临破产的老莫雷尔先生一家。如今他来到巴黎展开复仇,又遇到了从马赛搬来巴黎生活的莫雷尔兄妹,自然会竭力对恩人的子女表达他的友善之意,也自然而然地把他们看做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