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37节(2 / 2)

泊岸 吃饱去睡觉了 2561 字 6个月前

    季时傿私心里其实不愿意戚相野去参军,重生一次她不想让戚相野再步前世的结局,但看着戚相野眼里的坚定,她又没法说出让他不要去的话。

    其实以戚相野的性格来讲, 就算告诉他,他将来会战死沙场, 他估计也会吊儿郎当地说出那他更要去试试是不是真的了这种鬼话吧。

    季时傿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便看着戚相野打马向北去了。

    毕竟距离出事的时候还有好几年,从现在开始早做防备, 她就不信还改不了前世的命。

    从京郊回去后, 之前季时傿派出去调查崔氏的人也终于回了信, 信上说他们已经找到了崔氏如今的住址,还询问要不要将她抓起来审问。

    只是关于蒋搏山的事情却很难再查到了,当初蒋搏山弃城奔逃没多久,他的老母便一头撞死在门口的石狮子上,蒋府也差点被愤怒的百姓踏平,蒋搏山的妻妾早就没了影,不知道是死了, 还是跑了。

    说不定她们或许知道什么,但要是这些人隐姓埋名, 藏于茫茫人海当中, 想要一个个地全找出来根本不可能。

    季时傿收到信后沉默了良久, 无论崔氏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但当年也确实是因为她的诉状才使得父亲被洗脱冤名,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为难崔氏。

    于是她只好回信说,过两天她会亲自去青河一趟。她如今人在京中,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激得有些人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

    得找个挑不出毛病的理由离京,等明天她就上个折子请示成元帝说她久居北境,常年不着家,只怕地底下的祖宗们要指着她的鼻子骂不肖子孙了,所以想趁现在边境安稳,她打算抽个空去青河祭祖,这么完美的理由,成元帝总不能不同意吧。

    第二天折子呈上去之后,成元帝果真没什么好说的,甚至还大手一挥,让人拨了一大笔祭祀的用品,让季时傿带去青河,顺带替他老人家看看供奉武毅公的祠堂建得好不好,负责修建的官员有没有尽心尽力。

    季时傿接了旨,打算明天就动身。

    从宫里出来后,季时傿远远地就看到侯府的门口站着一个颀长清癯的身影,明明春天已经快要过去,他却穿着冬日的衣,长袍紧实地压在身上,压得他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季时傿目光一顿,夹起马腹便快速奔过去,临近侯府门口却又慢下来,大概是怕马蹄蹬出一片泥尘,也怕吵闹,于是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大步跨过去,道:“齐因,怎么站在这儿?”

    梁齐因一看到她眸子便亮了几分,温声道:“给你送两本书,想等你回来后说两句话再走。”

    “那也别站门口等。”季时傿瞥了一眼侯府看门的护卫,不悦道:“不知道先请人进去喝茶吗?”

    被她瞪了眼的护卫讪笑着搓了搓手,欲哭无泪。

    梁齐因道:“是我自己不进去的,不关他的事。”

    “为什么不进去?”季时傿将缰绳递给下人,闻言神色愣了愣。

    梁齐因有些腼腆道:“我想在外面等着,能早些看见你。”

    季时傿微微睁大了眼睛,不自然地掩唇咳了两声道:“尽说胡话,大门口又是风又是沙的,吹得好受吗,你跟我进来。”

    说罢不容分说,扯过他的胳膊,又转头道:“秋霜,去备茶!”

    梁齐因踉跄了一下,被拉着进了书房,侯府很大,又很空旷,进出间连下人都没几个,门口倒是守着几个府兵护卫,穿着虽普通,但看那森然的气质与身形便知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应该是跟着季时傿从北境回来的,只是伪装成了侯府的护卫。

    秋霜端来热茶,琨玉送来糕点,多是些与杏仁酥一般的甜食,想他大概也会喜欢,季时傿便不动声色地将碟子往梁齐因面前推了推,道:“对了,我看你脸色有些白,是病了吗?”

    梁齐因道:“只是受了点风寒,没什么大碍的。”

    季时傿抿了抿唇,上次在嵩鹿山时还好好的,怎么才几天就病了,难道是因为那天在后山抓鱼的事吗?

    乾熙江的水那么寒,她竟然没有意识到梁齐因身体不好,还让他下水陪自己疯了那么久?

    “我、”季时傿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总是做糊涂事……我去找个人到宫里请陈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阿傿。”见她站起来,梁齐因伸手拉住她的袖子,仰头含笑道:“不用了,吃几副药就好了,你别去,我有话想和你说。”

    季时傿怔了怔转过身,道:“说什么?”

    “我刚刚好像看到侯府的护卫在搬东西,阿傿,你是准备离京吗?”

    “嗯。”季时傿低头觑了两眼梁齐因的脸色,确认他看上去真的没什么大碍后才重新坐下,道:“我想去青河祭祖,陛下已经允了,我明早便动身。”

    “这般。”梁齐因点了点头。

    “其实不只是祭祖。”季时傿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想去查点事情,当年我爹的事……你知道的,后来是因为季瑞的前妻才翻案,但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几个疑点。”

    梁齐因道:“什么?”

    “御前状告需要很大的胆量,更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案子,我不信崔氏一个普通妇人背后若没人支持的情况下敢这么做。”

    梁齐因端着茶的手一顿。

    季时傿没有注意到他这微小的动作,“而且,她怎么只身来的京城,还有……我总觉得,侵地案应该不是蒋搏山所为。”

    “何以见得?”

    “蒋搏山过去是我爹的部下,我对他倒是有几分了解的,我听说他出身不好,被我爹一手提拔上来,以他的品级俸禄来讲,他应该没有钱造得了那么大的宅子。”

    梁齐因想了想,“有道理。”

    “那你去青河,是要查崔氏当年进京,是否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吗?”

    季时傿点了点头,“以及伙同季瑞一起设计陷害我爹的人到底是谁。”

    “阿傿。”梁齐因沉默半晌,犹豫道:“你知不知道,可能查出来的真相会颠覆你过去的一些认知。”

    “我知道。”

    “你不怕吗?”

    “我只是想要真相。”

    梁齐因愣了愣神,轻声道:“好,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