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56节(1 / 2)

泊岸 吃饱去睡觉了 2279 字 6个月前

马观同早就得到季时傿南下的消息,特地在城门等候,远远地见着一批人风尘仆仆地骑马赶来,亲自上前迎接。

    城门处戒备森严,滴水不漏,季时傿扫了两眼,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迎上前的马观同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马观同道:“能抓的都抓了,关了一批人,但那东西就是禁不掉。”

    “你们查来源了没?”

    “查了,但是没查出个结果来。”马观同满脸愁绪,近来因为这些事头发都掉了一大堆,“大帅你是不知,这东西长得极快,一个月就能收成,并且一旦落地,庄稼就长不成了。”

    他越说越气愤,“只要根有一点没除干净,它就能继续生长,真就‘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还有那些个百姓,哎呦我就不说了,这玩意暴利,谁都想赚钱,我们不让他们种像挖了他们祖坟一样,人都把我们上面十八代骂了个遍了。”

    “他大爷的,真是有苦叫不出,早知道这提督当得这么憋屈,老子还不如回老家种地呢。”

    季时傿叹了一声,“好歹你们控制住了没让这东西往其他地方蔓延,中州那儿本就水深火热,要是这毒草再传过去,那真没救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南疆军大营,只是还未进去,便能听到此起彼伏的,痛苦的喊叫声。

    季时傿一愣,“什么声音?”

    马观同解释道:“噢,我们把所有沾了毒瘾的人全集中关在这儿了,这些在喊的都是犯了瘾的人。”

    “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医治方法,只能这样办了。”

    季时傿环视一圈,蓦地看到一名白衣飘飘的女子自关押身染毒瘾之人的牢笼前走过,军营重地,若不是因为现在的特殊情况,普通人根本进不了,更何况自由穿行其间了。

    季时傿皱了皱眉道:“谁把家眷带军营里来了?”

    “不不不。”马观同连连摇头道:“那是泸州徐家的人,来给他们治病的!”

    “徐家?”季时傿眯了眯眼,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名女子梳的还是未婚少女的发髻,轻纱遮面,看不清相貌,但只一个背影就够让人觉得出尘不俗了。

    只是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徐家有女大夫,之前让人去泸州打听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过。

    “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蛮奇怪的。”马观同挠了挠头,“徐大夫那举手投足间看上去跟世家大小姐简直没什么两样,我一开始还不信呢,但她医术是真厉害,将这些人集中关押起来也是她提出来的,什么‘戒断’,什么玩意的反正我都听不懂。”

    “这方法是好。”季时傿点了点头,“省得这群人再去碰那东西。没人买那就没人愿意卖了。”

    “徐大夫!”

    季时傿走上前喊了一声,不远处的女子身影一顿,转过身来,气质冷淡如玉,周身三尺若冰,轻纱外露出的上半张脸毫无表情,微微欠身道:“将军。”苡糀

    季时傿没来由地觉得熟悉,但张口就问“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又很怪异,因此只是问道:“徐大夫,这毒瘾一旦沾上了还能治吗?”

    众人口中的徐大夫正是温玉里,她扫了一眼远处犯了毒瘾痛苦不堪拿头撞墙的病人,淡淡道:“能治,但很困难,只能熬。”

    “不能用药吗?”

    温玉里道:“将军,是药三分毒,想靠药物压制,焉知不是饮鸩止渴,只是从一个深渊跳到另一个深渊罢了。”

    季时傿无奈道:“好吧,那徐大夫看出来他们服用的是什么毒物了吗?”

    温玉里沉思片刻道:“将军知道莨菪子吗?”

    季时傿道:“什么?”

    “也就是俗称的天仙子。”温玉里解释道:“此药常用来制作麻弗散,有镇痛的功效。”

    “但天仙子不能服用过多,会致幻,《神农本草经》上有提到过多食会使人狂走,也就是神智错乱。”

    “徐大夫的意思是,他们服用的是天仙子?”

    温玉里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以为是,但我见他们的症状与多食天仙子又有些不同。我给他们其中几个毒瘾非常严重的人把过脉,见他们脉象不稳定,脾虚肾热,肝火旺盛,行动滞涩,似乎五感也在下降,这东西制成的药粉是有毒的,长此以往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

    “但他们吸食的剂量不至于到能毒死人的程度,恰好介于麻醉与毙命之间,服用时人会变得很兴奋,飘飘然如上云端,欲/仙/欲/死,快感是非常强烈的。所以很多人哪怕明知道此物有问题也要食用,贪欲摧磨人心之重,这也是一旦上瘾便很难戒断的原因。”

    温玉里说着说着面露歉疚,“然而我学艺不精,孤陋寡闻,从未见过能导致这种病症的东西。”

    季时傿瞳孔一震。

    脾虚肾热,肝火旺盛,行动滞涩,五感下降,这些和当初陈太医所讲,关于梁齐因中毒后的症状简直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季时傿咬了咬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询问道:“徐大夫,如果这个毒物一次性服用过多会导致什么情况?”

    温玉里道:“大量毒素集聚会使血液无法流通,快感过强,人太心奋则至闭塞心窍,五感不达,最后血液凝固,会死得非常痛苦。”

    “能……”季时傿哽了一下,“能治吗?”

    温玉里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我不知。”

    季时傿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温玉里看出她有些不对劲,担忧道:“将军,怎么了?”

    “没事。”

    难怪马观同的信上会说此毒无解。

    季时傿摆了摆手,竭力平复情绪道:“此物既然从未有人听说过,会不会是因为我们这儿并不生长?”

    温玉里凝神片刻,道:“许多用于麻醉的药物其实南疆并不生产,药商往往会通过海、陆两个方式从其他地方购置。”

    “比如?”

    “天竺或者大食。”

    季时傿愣了愣,转过身看向马观同道:“南洋港口封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