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岸 第95节(2 / 2)

泊岸 吃饱去睡觉了 2313 字 6个月前

    这番话彻底将成元帝激怒,他在金銮殿听到这一翻话时大发雷霆,目眦欲裂,招来禁军将申行甫拖了下去,要将此等讪君卖直的逆臣杖杀,后来是戚方禹出面调解,成元帝才冷静下来,将对申行甫的处置改为关入诏狱。

    其实也不比死了舒坦。

    西北驻军与鞑靼开战的消息很快传开,前有申行甫大殿直言,帝王雷霆震怒,君臣间闹成这样,为廖重真修建道观的事情只得暂时停下。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战报传至京城时,梁齐因的心脏还是不可抑制地抽痛不停。

    他从来没有跟季时傿讲过,他其实不想她再去战场。

    但他也清楚地明白,大敌来临前,哪怕她已千疮百孔,满身疤痕,哪怕她对君王心生失望,也依旧不会选择龟缩于人后,这是她的自由,她的选择,梁齐因没法干涉。

    他只能尽力让她不必有后顾之忧,安心守护西北。

    冬日的博文馆内,陶叁合上被风雪摧打的窗户,一边道:“公子,宫中的柳美人有孕了。”

    梁齐因翻书的手一顿。

    后宫已经多年未曾有嫔妃怀孕,如今最小的九皇子都快六岁,算起来就是七年。成元帝本就子嗣缘单薄,登基快三十年才只有九个孩子出生,还夭折了一半,现下九皇子也已病重,茹嫔日日以泪洗面,拜佛诵经都不管用,眼看着就这几日了。

    陶叁叹了一口气,“陛下欲升她的位分,柳美人如今迁居入榕春苑,还被赏赐了许多东西,那里的一宫主位可是茹嫔,九皇子病重,她还要强颜欢笑面对柳美人,陛下这实在是太……”

    太过无情了。

    “茹嫔容颜不在,但柳美人却正值青春靓丽,陛下马上就有新儿子了,哪里还会在乎一个将死的皇子。”梁齐因声音轻缓无波,“至于茹嫔感受如何,他不会管的。”

    “那个廖天师还真是神了,他才进宫一个月,陛下时隔多年又添子嗣,听人说他现在精气神十分好,疾病除,身强健,陛下每日都在服用廖天师所炼丹药。”陶叁不由感叹道:“对了公子,陛下决定给廖天师建一个蘅阳宫。”

    梁齐因皱着眉,“什么时候?”

    陶叁摇头道:“还不知道呢,内阁不愿意 ,谏官上书请陛下收回成命,如今正僵着呢。”

    皇室本就奢靡无度,以廖重真如今在朝中的声望,成元帝若是想赐他道观,这又是一笔极大的开销,前几日北边才和鞑靼开战,后脚成元帝就准备供养道人。

    梁齐因脸色沉下来,“戚阁老什么时候下职,我想去戚府一趟。”

    陶叁依言道:“估计快了,我差人先去看看。”

    说罢推开门出去,只是没一会儿又突然火急火燎地跑回来,慌乱道:“公子,戚阁老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不听政事,宠佞背贤,亲信小人,御下蔽上,国将不保,江山难固。”

    这里是化用的《史记·范雎蔡泽列传》,原句是“不听政事。其所授者,妒贤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不为主计,而主不觉悟,故失其国。”

    期中考试终于考完了,之后会早点更新。

    第116章 事端

    戚方禹显然是直接从值房赶来的, 身上的紫色官袍还没有褪下,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名女子,身着米色翻毛斗篷, 步伐焦急,跌跌撞撞地跟着跑进来,一进门就要跪下。

    梁齐因不明就里,神情惶然, 碍于男女大防,只得虚虚扶起女子的手臂, 求助似的看向戚方禹。

    戚方禹垂袖而立, “这位是广白的妻子。”

    女子将斗篷摘下, 露出一张泪水遍布的脸,眼睛哭得通红, “求世子救我夫君一命。”

    梁齐因神色一紧, “广白兄怎么了?”

    戚方禹将今日殿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广白性格耿率,向来直言不讳,但今日圣上龙颜大怒,让司廷卫将他带走了。”

    话音落下,申行甫的夫人掩面抽泣道:“先前他在太后娘娘寿诞上与人争论被罚,养了许久才好,如今病根未除又去出风头, 陛下前些时日未同他计较,怎知他今日又……”

    “我就说, 这几日他为何让我带着孩子们回娘家, 原是他早就决定了要闹这一出, 料定自己必死无疑, 才让我和孩子们去避风头。”

    梁齐因抿紧唇,神色僵凝,转头看向戚方禹,“阁老,陛下怎么说?”

    戚方禹依言如实道:“‘讪君卖直,妄议君父’,这般的罪名按下来,是起了杀心。”

    闻言申行甫的妻子哭得更凶,若不是顾及着不能失礼,大概连站都站不稳了,她扶起云鬓,尽量维持着端庄得体,“世子,我夫君被关进了诏狱,那是何种地方,他本就未好全,只怕难以活着出来了。”

    “掌司使大人是您的兄长,您能不能帮忙,替我夫君求求情,不要对他动酷刑啊——”

    “我……”

    梁齐因艰涩开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广白是老朽的学生,老朽知道他不是沽名钓誉之辈,他想用自己的死去让君父醒悟,但这般飞蛾扑火的行为太过残忍冲动,我不能看着我的学生就这么死了。”

    戚方禹喃喃了一声,转过头,“我再去求陛下。”

    “阁老等等!”

    梁齐因及时喊住他,大步向前,“阁老打算做什么?”

    “学生失言,是为师者教导无方。”

    “阁老要揽罪吗,绝对不可以。”

    申行甫的妻子走上前,“是,阁老不能去,若是夫君知道了,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梁齐因握紧拳头,垂眸思量一番,“戚阁老,内阁与都察院如今,还有其他人要上书吗?”

    “有。”戚方禹如实道:“如今国库亏空,北方战火连绵,我等绝不会允许方士当道,贻害江山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