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387节(2 / 2)

晚唐浮生 孤独麦客 2604 字 6个月前

    拓跋仁福被他派到晋阳,李克用使唤起来是真的不客气。交到康君立手上后,与成德骑兵连番厮杀。

    王镕手下那几万骑兵,乃安史乱军骑兵人才的正统传承。拓跋仁福这帮草原亡命徒,如何打得过他们?比骑射可能还有点优势,面对面厮杀就被打得落花流水了,故损失不小。

    “此番,便给你补一千骑,从吐蕃、党项部众里招募,再配齐甲胄、器械,收拾妥当之后,就东行吧。记住,不可偷奸耍滑,否则定有追究。”

    甲胄、器械配齐之后,战斗力会有所提升,算是奖赏了。再补兵,恢复到三千骑,可以说实力大增。

    邵树德不怕他造反。

    拓跋仁福的部众、妻儿都在沙碛,可以说生死操于人手。

    他爹拓跋思敬、妹妹拓跋蒲、侄子彝昌也在灵夏,整个拓跋氏的生死存亡只在某人一念之间,选择着实不多。

    便是真反了,也无所谓。左不过三千草原骑兵,怕是还打不过天柱军的一千军属骑兵,所擅长的不过骑射罢了。

    “遵命!”拓跋仁福应道。

    “起来吧。”见他服软,邵树德说道:“好好做,奋勇杀敌,日后不失公侯之位。”

    第007章 不得歇

    大顺四年八月十八,邵树德在铁林及新到的赤水军护卫下,抵达了垣县。

    义从军青唐都已经归建河洛,加强李唐宾集团,此地只有刚刚“吞吃”了五千河中降兵的天雄军一万步卒。

    此时的天雄军,甚至不如之前五千人时能打,可以说是最危险的时候。

    不过全忠兵力也紧张。

    张慎思那家伙,居然只是来修关隘的。修缮了轵关,在齐子岭上新建了箕关,然后汴军就悄然把衙军换走了,填上了州县兵和土团乡夫。

    邵树德爬上了王屋山,俯瞰大河。俩儿子站在他身边,被动欣赏着壮丽的景色——此时全忠若发兵十万,便可将邵贼父子三人一网成擒。

    “这便是垣县了。”邵树德两手牵着儿子,登上了一处更高的地方,道:“自古以来,汾涑、渭水、伊洛为华夏核心之地。渭水、伊洛有水道贯通,然汾涑南有中条山脉,自西徂东一百多里,又东接太行,致南北交通困难。古人披荆斩棘,凿石开道,千年来共开五道,两条主道曰虞坂颠軨道、王屋轵关道,三条次道曰风陵道、浢津道、白陉道。此时你等所见的,便是王屋轵关道,通河阳。”

    两小儿纷纷点头。

    “杜师学贯古今,也教过你们地理。轵关条,更是刚学过,可记得?”邵树德起了考较之心,道:“承节,你背给为父听听。”

    “《史记·苏秦列传》,‘夫秦下轵道,则南阳危;劫韩包周,则赵氏自操兵’。”

    “南阳不是你外翁所镇吗?怎么下了轵关就到了?”邵树德故意问道。

    “阿爷,你错了。此南阳为太行之南、大河之北,即汉之河内郡,国朝之河阳镇。”邵承节一本正经地说道。

    “原来如此,为父错矣。吾儿要记住,任何人都会错,不可人云亦云。你不懂的,或许他人就懂,要不耻下问。”邵树德高兴地说道。

    杜弘徽就学识来说,比他当宰相的老哥还强。这年月,教育也是一种极其稀缺、珍贵的资源,更别说让宰相之弟和状元来当教师了。

    只要孩子不是特别傻,总不至于落后同龄人的,更何况邵树德的教育方式非常奢侈:在龙池宫的时候,特意让俩孩子学习中条山、太行山相关地理,然后借着巡视诸军的机会,带他们实地考察。

    在两个儿子身上,邵树德是倾注了极大心血的,也寄托了很大的希望。

    “轵关已明,然关西五十里还有箕关。嗣武,你来讲讲。”邵树德又看向了长子。

    “《后汉书·邓禹传》,建武元年正月,禹自箕关将入河东,河东都尉守关不开,禹攻十日,破之,获辎重千余乘。进围安邑,数月未能下。又,《三国志·魏书·董卓传》,(杨)奉、(韩)暹、(董)承乃以天子还洛阳。出箕关,下轵道,张杨以食迎道路,拜大司马。”

    邵树德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个儿子当然不可能现在就熟读古籍,只不过特别学了王屋轵关道相关知识,背诵了相关条目罢了。

    孩子学习是真的苦!正妻折芳霭动起手来毫不留情,礼仪、学识、武艺,都有专人教导,完不成学习目标就一个:揍!

    搞到后来,俩孩子喜欢往邵树德身边凑,因为父亲经常带他们出去“玩”。在父亲身边观政也很有意思,形形色色各路人等,让人大开眼界。

    父亲身边那个陈副使更有意思,喜欢嬉皮笑脸讲某个刚来过的人心里在想什么,曾经做过什么事,将来他想要得到什么,经常让俩小儿目瞪口呆。

    邵树德牵着孩子的手,行走在山道上。

    李克用的大儿子李落落这会已经学会了杀人与喝酒,二儿子李存勖才九岁,这会应该在学习——呃,音乐。

    朱全忠的长子朱友裕早年在家乡跟着伯父朱全昱干农活,只当他爹已经死了。因为民间武风极盛,还学会了一些庄稼把式,进山打猎之时,又磨炼了不错的箭术。

    这会应该恶补了文化知识了吧?不过也难说,十几岁就跑到了关中,跟他爹打仗,现在如何,未知。

    “绛州到洛阳四百八十里,其中半是山路。出垣县第一站,便是王屋县了,看山下的大军。”邵树德指着垣县城东正在集结的部队,道:“这便是攻王屋县的大军。”

    王屋县在黄河北岸五十里、王屋山以南十五里,处于山间河谷地带。

    赤水军五千步骑已经开始出动。

    经过了几个月的积累,垣县积存了一批粮草,主要是从绛州运来的,可以支持部队部分大军征战。

    这部分人马由卸任绛州接应使、复任河阳招讨使的高仁厚,以及赤水军使范河率领,跟随其行动的还有临时征召的三千蕃兵。

    五千户蕃人今年来得稍稍有些晚了,分配、清理完土地后,只来得及种了一茬短生长期的豆子,落雪前收获。此时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王屋县又离得不远,自然要再度出动,跟随主力大军征战,竟是一刻不得歇。

    赤水军副使梁汉颙领三千步骑留守垣县。

    邵树德父子三人在山下见到了这位朔方军中的后起之秀。

    “外舅、二位公子。”梁汉颙亲出营门迎接。

    “姐夫。”承节、嗣武二人规规矩矩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