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668节(2 / 2)

晚唐浮生 孤独麦客 2164 字 6个月前

    文士用力眨了眨眼睛,这人好像远远见过啊。

    骑士从他身旁一冲而过。路过的每个人都朝他看了一眼,手下意识放到了马鞍旁的鞘套之上。

    文士猛然惊醒,大声道:“夏王殿下留步。我有计破郓镇!”

    一骑加速上前,消失在了风雪中。

    不一会儿,十余骑策马而回,将文士团团围了起来。

    人马口鼻皆呼出白汽,很快就被寒风吹散了。

    “毛锥子,今日大王心情好,愿意听你胡言乱语,走吧。”一军官笑道。

    文士一愣,让我走路过去啊?

    正遐想间,一骑从他身后过来,一个标准的擒拿,像擒生口一样将文士横在马上,大笑着跟了上去。

    健马奔腾在风雪之中,不一会儿,又到了驿站旁边。

    文士晕晕乎乎地下了马,被人领了进去。他这时才发现,不就是原本谋生的地方吗?既如此,方才何苦到风雪里去瞎转悠……

    “末将以为大王还是不要亲征得好。”驿站正厅之内聚集了一大群武夫,正中间坐着三人,一边烤火,一边闲聊。

    “坚锐、忠武、捧日、护国、突将、衙内六军,五六万步骑,我若不亲征,谁压得住?”邵树德问道。

    坚锐军以曹、濮、郓、兖、徐、宿等州降兵为主,目前还有约七千人。军使郭绍宾是郓镇曹州将,杀刺史投降朱全忠,副使张筠是时溥的宿州将。

    忠武军来了八千人,带队的是赵岩,许州赵家的人。

    捧日军万人,以曹兵、滑兵为主,军使戴思远,副使李仁罕,梁将出身。

    护国军万人,带队的是河中马步都虞候封藏之。

    突将、衙内二军,没有大动,只换了主要军官,目前军使分别是康延孝和李彦威——李彦威就是朱友恭,恢复本名后,在梁地风评不是很好。

    这两军的副使是夏军系统调过去的。

    突将军副使是折逋泰,横山党项出身。大顺三年的时候在符存审手下效力,当时还是个队头,带数十轻捷之士,从崤山上攀援而下,先以强弩杀敌,复白刃近战,勇猛无比。归德军设立后,升任副将,去年升任十将虞候,今年又捞到了机会,担任突将军副使。

    此人觉悟相当好。当时符存审夸奖他的勇武,折逋泰直接说他奋勇拼杀是怕邵树德败了,然后给横山党项招来灾祸。并说大唐的边将节度使就没几个善人,难得遇到邵树德一视同仁,因此他愿意拼杀——

    “或闻从前帅臣,多怀贪克,部落好马,悉被诛求,无故杀伤,致令怨恨。从今已后,必当精选清廉将帅,抚驭羌戎,明下诏条,渐令知悉。”

    连宣宗都知道边境帅臣经常在党项部落那里作孽,要精选“清廉将帅”,可见一斑。

    而叛乱的党项是什么结果?

    “南山(横山)党项,为恶多年,化谕不悛,颇为边患,近兴兵士,经岁讨除。拒官军者,悉就诛擒;惧法令者,皆从逃窜。”

    一个“悉就诛擒”,不知道省略了多少血泪。

    党项人是被杀怕了,他们不想再回到以往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邵兀卒这么仁义,不歧视他们,还不得保他打天下?

    衙内军副使韩洙,武威军左厢兵马使韩逊之子。

    灵州韩氏这些年极其恭顺,前后输送了数十子弟入军,战死沙场者几近三分之一。邵树德已经将他们看作了自己的元从老底子,与关北的杨氏、折氏、王氏一个待遇。

    韩洙在邵树德的亲兵都内任副将,管着二百人。他还有个弟弟韩澄,目前在铁林军任副将,也已从军多年。

    韩洙并不是孤身到衙内军上任。跟他一起去的还有五十名邵氏亲兵,分任各级军官,他们将围绕在韩洙周围,作为军使李彦威的制衡力量。

    坚锐、护国等六军,士兵来源、成军年限、战斗力不一,背景复杂,心思犹疑,确实换谁来都不好使,只能邵树德亲自指挥了。

    “大王既要亲征,那么铁林军就不能调回。”一中年武夫说道:“捧日军末将还能弹压住,但其他部伍实在不敢保证。万一出点事,怕是不堪设想。”

    “铁林军不调回,谁去晋绛呢?”邵树德问道。

    “让武威军卢将军率部返回晋绛镇守。月底义从、天柱等军就开始整编了,可让他们分驻洛阳、汴州,整编完了就地操练。”中年武夫建议道:“如此,铁林军就不用调回来,可继续在前线作战。”

    “也好。”邵树德同意了,道:“戴将军说得不错,以铁林、飞龙二军为骨干,足以弹压诸部了。”

    “大王,腊月将至,是否等一等再出兵?”另外一人问道。

    “郭将军有所不知。我那义兄野得很,正月里都敢出兵,时不我待啊。若被他拖住了,再想打朱瑾等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邵树德说道:“东征宜快不宜迟。不过此事尚需保密,不得声张。”

    “末将省得。”戴思远、郭绍宾二人齐声应道。

    广胜、龙骧、神捷、龙虎四军已经东行。前阵子围攻郓州,不克。后来在城下被郓兵杀败,不是很理想,目前已经撤了回来。

    李唐宾执行消耗降兵的任务倒是很坚决,听闻又要强令他们攻城了,军中怨声载道,不是很稳当。邵树德觉得他有必要亲自去一趟了,消耗也不是这么个消耗法子,搞得太狠的话,若是起了哗变,也是件麻烦事。

    “你是何人?方才在道中扬言可破郓镇,大言乎?”邵树德将目光转向被领进来的文士,笑问道。

    “仆李延古,参见大王。”文士躬身行礼道。

    “可有官身?”

    “未曾出仕。”

    “若献计有功,得个官身亦很寻常。”邵树德说道:“你有何策?”

    “大王。”李延古稍稍平息了一下心情,道:“仆听闻朱瑄自魏博返回郓州后,节度使朱威不纳。瑄遂奔青州,王师范用其为衙将。朱瑄此人,又岂肯长久蛰伏于人下?不若遣人离间,王师范若暴杀之,则朱威、朱瑾疑惧,其联盟不攻自破也。”

    “此策倒有那么几分样子,不过已经有人想到啦。”邵树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