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1041节(1 / 2)

晚唐浮生 孤独麦客 2016 字 6个月前

参与叛乱的士兵,土团乡夫多为临时征发,属于“被蒙蔽”,教训一番后释放。

    被抓的武夫则发往北平修宫城。至于其家人,并不株连。

    陈诚将这份处置方案报上去后,邵树德还是比较满意的,批准了。

    小惩大诫,以稳定为主,本就是应有之意。

    五月中旬,陆陆续续有各州使者汇于晋阳。

    鸿胪寺、太常寺的专业人员也过来了,带着礼部、少府联合赶制的凶器,准备全面接手李克用的丧事。

    前唐状元、邵氏私人教师、集贤殿学士赵观文亲自撰写神道碑文,延请名家镌刻,发往代州。

    朝中一些官员也写了很多挽歌,这属于投机性质了,但邵树德乐见其成。

    总之,邵树德在场面上做到了极致。

    另外,因嗣晋王李落落请谥,太常寺已经定出了李克用的谥号,交给礼部,礼部又呈到了邵树德的案头。

    有唐一代,三品以上官员死后,有资格由家属请谥,夏朝规矩没变。

    臣子谥号之中,绝大多数是单谥,但复谥的数量比起前代有所增加,占到了27%。

    太常寺派出两位博士,接收了礼部考功司提供的李克用生平资料,研究后认为,李克用曾长期对抗大夏,不宜用“忠”。

    但他临死之前幡然悔悟,符合谥法中的“既过能改”,可用“恭”。

    如果是单谥的话,太常寺建议谥“恭”。

    太常寺同样给出了复谥方案。

    谥法“猛以刚果”曰“威”,李克用符合这一点。

    又“有功安民”曰“烈”。太常寺认为,李克用在关中杀败黄巢,后又追至河南,击败其余孽,安民有功,可用“烈”,故谥“威烈”。

    邵树德觉得“恭”这个平谥太卑微了,还不如“武”,不符合义兄的形象,故同意赐谥“威烈”。

    如此一来,算是给义兄盖棺定论了。

    他这一辈子,浮浮沉沉,死后追封晋王,得美谥“威烈”,家族富贵无忧,算是不错的结局了。

    五月二十,邵树德得到钟传去世的消息。

    钟传死后,军中立其子钟匡时为镇南军节度留后,遣使至北平,请求朝廷册封。

    钟传养子、江州刺史钟匡范恨不得立,以州降杨吴。杨渥遣兵入江西,助钟匡范夺取大位。

    邵树德觉得江淮一带的兵力过于稀少了,立遣保宁军南下。

    军使李克柔以年老不堪驱使为由,请李存贤代之,邵树德同意。

    五月二十三日,动员完毕的保宁军领了一波赏赐,全军一万五千步骑,李存贤、李嗣肱、李承约、袁建丰四人分任军使、副使、都虞候、都游奕使,离开晋阳,前往蕲州。

    平卢军比他们稍晚一天出发。

    全军两万三千人,由高思继统率,自徐州南下,威压淮南,减轻江西的压力。

    平卢、保宁二军,外加威胜军一部,约五万人。这些兵力,当然不可能灭掉淮南,但让他们束手束脚,无法全力攻打江西,却不成问题。

    ※※※※※※

    钱传璙已经抵达了海州。

    离开之前,他特地绕路去了一趟洛阳,与在读国子监的钱传瓘会了会面。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又一路东行,抵达海州,准备返回吴越。

    五月下旬,海面上其实已经开始刮东南风了,风帆肯定没法用了,只能依托经验丰富的老水手,追逐沿岸的洋流,慢慢漂下去。

    速度很慢,也比较危险——别以为近海不会沉船,事实上很多。

    但钱传璙没有选择。江西即将成为战区,也不见得多安全,从哪里借道的话,钱传璙觉得还不如坐船试一试。

    临行之前,新近转任东海令的邵观诚在码头附近设宴招待。

    东海县其实是一个岛。岛名“郁洲”,亦名“田横”。

    唐初之时,曾在岛上置环州,辖青山、石城、赣榆三县,后罢废,置东海县。

    因为优越的港湾条件,大夏在此设海关、码头,同时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船舶修造场,发展极速,已渐渐超越对面岸上的州府朐山县。

    邵观诚在海关干了好几年,熟悉郁洲岛上一草一木,对这里也很有感情。今年他甚至还纳了东海土族吴氏之女为孺人,可见一斑。

    不过也因为这事,被圣人狠狠骂了一通。因为他已经为其寻了一门亲事:三泉巡检使、藏才王氏族长王合的小女儿。

    不过骂归骂,邵四郎也不在乎了就是。

    他今年十八岁了,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无论是军事能力还是脾气性格,与三位兄长的差距都很大。与其那样,不如活得潇洒一些,圣人谓之“摆烂”。

    “听闻罗牡丹在杭州,我恨不得随君一同南下。”邵观诚亲手给钱传璙斟了一碗酒,道:“大人说他是‘反讽大师’,我仰慕许久,唉,可惜不敢坐船!”

    “罗牡丹”就是罗隐,现任镇海军幕府掌书记,因酷爱写牡丹诗而得名。

    当然罗隐还有别的外号,比如“十上不第”,因为考了十多次都没中进士而得名。

    也正因为如此,罗隐写了很多讽刺诗,如“我未成名卿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三千年后知谁在?何必劳君报太平!”、“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

    一开始只是讽刺考场黑暗,后来讽刺官场黑暗,最后讽刺贪官污吏、世道不公,越来越“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