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牡丹亭·缘》是什么，李海伦又是什么，温佩佩一开始不知道, 后来打听了一下, 也知道了——李海伦是程程拍《致命游戏》时的摄影师, 现在已经独立拍片了。从现有的成绩来说, 这是一位前途远大的新人导演。

    在影视圈子里, 结交电影导演总是不会错的, 哪怕这个导演扑街了，也不是问题, 沉没成本只是一些人情往来而已。而一旦这个导演成功了, 甚至只是‘不功不过’，那收益就大的惊人了。

    从这个角度出发，在人家导演还没有出头的时候, 程程就去帮忙站台，也是一件好事。

    程程最近是真正的当红炸子鸡，一些媒体人听说她会出席一个电影首映式，立刻就派人去蹲守了，倒是给李海伦的新电影增加了不少流量。

    李海伦那个电影是和昆曲剧团合作的，虽然也有影视公司投资，但资金依旧很吃紧。李海伦用演员都是昆曲剧团的戏剧演员，倒是不怎么花钱，可他制作的很精细，钱基本上都花在这上面了，宣传就没什么钱了。

    要是没有程程过来首映式，怕是很多人都不知道本周有这么个电影上映——倒不是说程程厉害到那份上了，一个人顶的上别的电影首映式上的星光熠熠，而是最近正是大家对她兴趣最大的时候。

    最近大家对程程的兴趣极大，与此同时，程程又‘闭关’拍戏，根本不怎么露面的。这就让大家想看到她，都看不到！

    物以稀为贵...程程要参加一个活动，可不是就有这么多人看过来了么。

    程程穿着漂亮的礼服裙走过拍照区的时候，真的是闪成一片了，大家都尽可能多拍点照片。回头发稿，有程程这个话题在，关注度都会上升不少...不然一个戏曲电影的首映式，根本没有大牌来的，谁在意？

    程程来的时候，余萌已经来了。她和李海伦是‘发小’嘛，肯定还是要来的。

    程程一来，余萌就挽住了她的手，笑着对她说：“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恐怕谁都没想到，咱们这一届最先出头的是你...现在要是在学校，全班都得让你请客。”

    不是说程程的‘素质’不够高，事实上，程程的综合素质也是同班同学中数一数二的（程程表演天赋上的拙劣并没有暴露出来）。大家没有想到程程会先出头，是因为程程的性格。

    程程的性格大家看的清清楚楚，不是假的‘不争’，人是真正的‘不争’。换做别人，当初‘田月月’大火的时候，就该趁热打铁了！

    “班上某些人要酸死了，你不去搞那些有的没的，一样也红了。”余萌在程程耳边继续小声说道：“我跟你说啊，最近我们那个制片人姚飞，天天唉声叹气的，就说当初没有坚持要你——当然，避着金桃唉声叹气来着。”

    当初程程也是参与过《蜀山》的试镜的，最后试镜成功的人是金桃。她背后的花田娱乐显然比较有能量，一下搞定了投资方。

    “倒是劳导没说过这些...”

    劳旭是《蜀山》的导演，作为导演需要考虑的方面要比制片人更全面。至少在作品完成之前，比起考虑宣传效果，他更需要考虑手下演员的心情。而且作为圈子里的老人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错失珠玉的事了。或许以前错失的珠玉没有这么大，没有这么美，但类似的事总不是第一次了，心态上也好处理。

    余萌说起这些来是挺开心的，特别是说起金桃的时候有点儿幸灾乐祸...程程大概发现了，余萌可能和金桃的关系不太好。不过这也没什么，圈子里关系不好的人多了去了，程程也无心打听可能比较隐秘的事，所以很快转移了话题。

    “你最近回学校了吗？”

    “没有...不过再半个月我就能杀青了，到时候就回去了——哈，你最近看班群了吗？”余萌想起什么了，问她。

    程程摇了摇头...班群其实挺没营养的，不会因为这是京影表演班的班群就会多很多有意义的信息。这里就和普通的班群一样，多的是各种闲聊，偶尔有一些圈内八卦什么的。

    大家读大一的时候还好一些，程程时不时还会看一下群消息什么的。现在的话，大家在群里说话越来越少，每逢发言多，还经常有圈内习气，势利眼什么的，程程就更懒得去了。

    有什么事要问，直接去407的寝室群就行了。

    “呵呵，我最近一直在群里潜水...大家都没想到，你演一部青春片，还是网剧，能有这么好的反响。”虽然因为夏喻有参演，这部片子不至于成为大家鄙视的底端，但要说多看得上，那也是没有的。

    “我最近也有追《夏了夏天》...怎么就演的那么好了？”余萌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儿负气，然后就是长长的叹息：“唉！你那么努力，那么认真，也是你应得的——真的，我看你演的艾米，都忍不住为她着迷。”

    余萌很早就发现了程程的明星气质，但拥有明星气质，和获得机会，成为明星不是一回事...现在程程真的在一部电视剧里大放异彩，余萌算是见识到了程程的明星气质到底强到什么程度了。

    要说程程的演技，那当然是好的，余萌作为比较了解程程的人，知道程程出演艾米不是本色出演。她是用演技，演出了一个和自己性格很不同的少女，而且这个少女真的很有质感，非常完整，一点儿也不套路。

    但要说《夏了夏天》里的艾米演技无敌，演技配得上现在的成功，那又有些昧着良心说话了——程程饰演艾米，分明是发挥了明星气质，她赋予了艾米无与伦比的青春感。大家看到艾米，就像是眼睛在喝一杯清爽的柠檬汽水，又像是闭上眼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少女的气味。

    这很像是黄金时代的明星们，他们或许演技不算好，或许性格也很糟糕，甚至于脸蛋都不一定完美无缺，得靠妆造和低分辨率的画质，还有修图弥补。但他们的明星气质胜过一切，他们出现在镜头前就是迷人的要死。

    “...这么一想，我现在和艾米手挽着手诶！”不知道为什么余萌一下高兴起来，‘嘿嘿’傻笑，非常破坏女明星的形象。

    正说着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动静变大了，两人转头去看。不一会儿有人过来了，余萌‘啊’了一声：“原来是张原导演，他旁边那位，我记得是他的御用摄影师，我记得姓祖吧？”

    程程‘嗯’了一声，张原导演应该算是今天首映式里，除她之外，最受关注的来宾了。不是说地位什么的，就是现在的受关注度而已。

    程程和余萌作为演员，当然是过去打招呼问好，不只是他们这样，来参加首映式的不少人都过去了。

    张原导演忙的不行，对着程程和余萌也只是点头示意。倒是旁边的祖小福笑着对程程招了招手，等到程程和余萌过去，就笑着说：“之前就说程程你该红的，现在果然嘛...对了，你给我签个名吧，有签名照吗？我妹妹特别喜欢你。”

    “经纪人那里有，待会儿我重新签一个，给写个祝福语...祖哥的妹妹叫什么？要什么祝福？”程程对祖小福的印象并不深，她当时拍《致命游戏》根本没拍多久，拍她的摄影师又是李海伦。

    不过，印象中祖小福挺随和的。

    祖小福说了名字，又说：“祝她天天开心就行了，她现在还在读书，但祝她天天向上什么的，她又要发脾气了...现在的孩子逆反心真的不得了。”

    祖小福说起这个，语气还有点儿萧索，他的妹妹和他年纪差距比较大，说是妹妹，其实也是半个女儿。唠唠叨叨说了几句之后，他又说：“对了，海伦呢，咱们来捧他的场...这可是他的主场。”

    “好像在和戏剧团的领导说话...待会儿过来？”程程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向余萌的，因为她说的也是从早到的余萌那里听来的。

    余萌点点头，确认。

    又过了一会儿，李海伦才脱身，过来和捧场的圈内熟人打招呼。但也就是匆匆而过，因为很快首映式就正式开始了，有各种发言，还有一些采访活动什么的——因为是戏剧电影，做的并没有时下很多商业电影那么有娱乐性。总的来说有点儿像一次事业单位的活动，比较严肃。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没有那么面对媒体的活动，搞得像综艺节目一样。很快就进入了正题...电影首映式的正题，当然就是电影本身啦！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片头过后，首先淡入的画面就是一处花园，春光明媚、草长莺飞，扮相俊俏的旦角上前唱原本是第十回 《惊梦》才唱的的《绕地游》。

    这很正常，一部电影正常是一个半小时到两三个小时，而如果将原本的《牡丹亭》原汁原味地搬上大银幕，至少得五个小时了——这对于电影院地排片，观众的观影，显然都是不利的。所以适当改编就很有必要了，过去的戏曲电影很多也都是这样的。

    “真漂亮...”程程看到画面的第一眼就低声赞叹。

    旁边的余萌也没有想到李海伦整一个戏曲电影都能整出花儿来...她原本只是捧李海伦的场，可没有对这部电影抱有什么期待啊。毕竟说起京剧已经够老了，昆曲是比京剧还要雅，也更不适应现代表演的艺术形式，咿咿呀呀的，一句能唱好久了，忒急人！

    李海伦善于画面，这一点在他做摄影师的时候就很明显了，现在他做导演，好像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在画面上简直变态——这部《牡丹亭·缘》的画面很奇怪，是近处真，远处虚，近景应该是实景，远景应该是棚内布景，是特效，是画的。

    以现在的条件，难道是《牡丹亭》这么个故事不能全实景拍摄吗？不是的。李海伦这样显然是故意的，而这样的结果就是这部《牡丹亭·缘》的画面真的很美，美的都不真实了。

    现实是不可能有这么美的，这完全艺术加工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