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经过京师篇和海外篇之后，陆玄已经完全清楚自己上辈子的事了，也知道自己这辈子既定的命运了——她要么眼睁睁地看着魔道使用灵珠，为祸人间，要么自己炼化灵珠！

    这颗灵珠是注定要成为新一任后土娘娘本命灵宝的存在，只有她能炼化...说的更明白一些，她就是天道选中的后土娘娘。

    陆玄拒绝这个...成为后土娘娘这样天地间有数的强大神明，她立刻就能获得修仙者梦寐以求的长生久视、无可比拟的力量。但代价就是，她再也没有自由了。

    后土娘娘，或者说《灵珠》世界里的所有神明，都是不自由的，这也是故事里几乎没有神明出现的原因——一旦成神，就会成为天道的一部分，规范三界六道的运行。这个时候，他们会丧失‘本我’，成神的那个人更像是一个拥有本人全部记忆的另一个人。

    这很正常，蜕变成神，生命的本质都发生变化了，‘人’怎么可能不变。

    最后的最后，最危急的时刻，要么眼睁睁地看着反派使用灵珠，完成对三界六道地算计，要么就是陆玄赶紧炼化灵珠...相比起反派，她这个天命所归的灵珠主人，当然对灵珠更有吸引力。如果她下定决心的话，是能争过反派的。

    最后陆玄炼化了灵珠，但她并没有顺从既定的命运。炼化灵珠的同时，她选择了模仿‘斩三尸’成圣的手段。只不过她斩去的不是带来愚笨、妄想、情欲等等的三尸虫，而是她的仙缘、神通、道行这些东西。

    在天道的眼里，这些才是她成为命定后土娘娘的原因。而对于陆玄本人来说，她就是她，本质之外，不值一提——斩出的那些，成为了后土娘娘。

    至于陆玄本人，她消解了一次天地大劫，也拒绝了既定的命运...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从‘法力’层面来说，她成为了一个凡人。不只是如此，她也没有曾经的天资聪颖。

    但她并不在意，陆玄就是陆玄，不是说没有了曾经的惊艳天赋，她就不是陆玄了。而且修仙之路就是这样，逆天而为，什么都可能发生...事实上，她还觉得能重走修行路，还挺有意思的！修行之事号称起手不悔，没有回头路可走。哪怕中间有什么纰漏，也是没有弥补的可能的。

    魏师道想要陆玄留在京中，他刻意成为她的师父，教导她，也保护如今没有自保之力的她。庆云也想她留下，他要再次堂堂正正地追求她做道侣。就连敖辛烈，也非常傲娇地邀请了她。

    结果，陆玄谁都没理会，笑着就入山了。

    山下的世界她见的够多了，十年一梦，她又回到了最初——这当然是诗意的说法。事实就是，她得抓紧时间修炼了！没有那么好的天赋，现在这个年纪又要重头筑基，她想想就头秃，可没有表现的那么轻松。

    真说起来，陆玄可一直是认真修仙的那种...现在大概就是优等生一夜之间忘记全部的书本，要重头学起，根本顾不上其他了。

    最后的结局，有点点好笑，有点点缺憾，但也是全满的缺憾，算是大团圆了。

    程程拍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剧组的最后一场（虽然不是剧情里的最后一幕）。拍完了之后，全剧组所有人都鼓掌，有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大捧鲜花拿给程程。

    程程四面道谢，接过花之后感觉到明显的沉重：“好沉啊...你们订的花束真的太大了。”

    谢来谢去的，大家一起拍各种合影，少部分是真的合影留恋，大部分是为了发杀青通稿用。负责拍花絮的副导演这个时候满场转，收录他觉得有意思的画面，程程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

    “程程，我跟你说，今晚你绝对——”姚思睿的话忽然停住了，因为他注意到程程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话上了，而是越过他看向了对面。

    姚思睿转身看去，看到了一个个头很高的男青年，穿深蓝色的冲锋衣，脖子上挂着拽下来的一副头带式防风镜。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有一种奇怪的冷静，或者说冷静又狂热。

    姚思睿觉得他很眼熟...然后就看到对方走了过来，递给了程程一束百合。

    在姚思睿眼里，此时程程的笑是不同寻常的。以一个演员的素养，他迅速分析出了，程程非常相信这个人，极其少见的那种相信——忽然，他灵光一闪，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李海伦，京影摄影系的师兄，余萌的发小，如今最炙手可热的新人导演。

    第136章 还君明珠（16）

    “师兄。”程程将原本剧组给的大花束递给了一旁的徐甜, 接下了李海伦给的百合花束。粉色的百合，大约只有几朵，花束修长而小巧。

    李海伦轻轻点了一下头，从挎包里拿出了一个牛皮纸袋, 里面装了厚厚一沓纸张, 看起来很有分量的样子：“之前说的电影项目，这是剧本。”

    程程没有问还没有签约, 就把剧本拿来的事。只是接过了牛皮纸袋：“我们找个地方说吧, 剧组这边人多眼杂, 不太合适...嗯, 我去和王导说一下, 师兄和王导打招呼了吗？”

    “打过招呼了, 不然怎么进来剧组？”李海伦反问程程。

    剧组拍摄不说全封闭，肯定也是闲人免进的。李海伦在《灵珠》剧组除了程程, 也没有朋友，那就只能走正常的拜访渠道了，由此和王兴邦打照面是很正常的。不是说每个来访者都有机会和王兴邦打照面，但现在的李海伦是有这个机会的。简单来说，作为冉冉升起的导演新星，他的地位已经被认可了。

    程程和姚思睿笑着点了点头：“这是李海伦师兄——师兄, 这是我和余萌的同学姚思睿...我去找一下王导。”

    程程去找王导了，留下姚思睿和李海伦面面相觑...主要是姚思睿干看着人家, 至于李海伦, 他只是无动于衷罢了。

    姚思睿还没有在圈子里混出平均水平以上的交际能力，这个时候也有点儿尬。不过，他还是很积极的，有交际的意愿。迟疑了一下, 就主动找起了话题：“李师兄是找程程拍戏的吗？”

    从刚刚两人简短的交谈，这是明摆着的。姚思睿不是要问这个，而是想找个话题。

    另一边，程程去找了王导，朝李海伦和姚思睿这边指了一下：“王导，我这边要出去一下，嗯，有一点私事要谈。”

    王兴邦注意到了程程手中的文件，想到李海伦的导演身份，程程的演员身份，就点了点头：“去吧去吧，呵呵，小李还来的挺及时的，恰好你杀青的时候来...接下来也没什么事了，不过晚上记得留出时间来，杀青宴女主角可不能缺席。”

    程程点了点头，转身就去卸妆，换回自己的私服去了。

    王兴邦隔着人群看了看李海伦，对旁边因为拍摄完成而满脸笑容的制片人说：“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挺了不得的。”

    制片人好奇：“王导认识李导演啊？”

    “唔...算是认识吧，他爷爷是电影厂的，挺有人脉的，九十年代的时候我就认识他爷爷了，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事呢。不过到底人家是电影厂的，我是个拍电视剧的，那个时候电影导演比现在的电影导演还看不起电视剧导演，所以也不怎么熟。”

    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兴邦叫李海伦‘小李’，还真是很有资格呢。

    “那倒是不错，难怪他的路这么顺...之前还听说他是靠自己挣起来的，现在看也不尽然嘛。”制片人随口吐槽。

    王兴邦淡淡一笑：“现在哪还有纯粹靠自己挣起来的？就算是外头说的‘草根’，那也得遇到贵人，才能起来。他自己有本事，本事能让人认，不是家里保着出来的，就算好样的了...他那个电影我也看了，确实有点儿意思。”

    李海伦主要是靠自己，年轻人年轻气盛嘛，有的时候甚至会为了自己的追求，刻意避开与自家有关系的机会。但要说，他现在走的这么顺，家里的背景没发挥作用，那就是说笑了！

    这种事发挥作用，向来不是某一个方面，而是方方面面、很隐晦的。

    比如说《牡丹亭·缘》这个机会落在李海伦手上，真的全是他自己的运气？就因为他当初毕业的时候拍毕业作品和昆曲剧团有过合作，就因为他争取这个项目时展现出了让人满意的实力？谁知道对方在考察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他的背景呢？

    不是说，因为他的家庭选了他，而是他和别人差不多，或者比别人差一点点的时候，做选择的那一方是可能看到他的家庭，多给他一点机会的。

    至于说《牡丹亭·缘》出来后，那就更别说了，那样一片赞歌，固然有作品本身确实出色，出圈程度也让人意外的原因。但现实又不是游戏，一个作品拿不到符合水平的、恰当的评价是很正常的，他凭什么做的好就全场点赞？

    有些事情都不需要太深入地想，稍稍想想就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