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花娘带季长乐来这儿,是为了从这棵杏树上取一样东西。
花娘她取走了杏树树冠上那一根折断垂落下来的树枝,而季长乐却轻轻抚摸着树身上干枯的裂纹,心里颇不是滋味儿。
就在前天,她还在调笑、打趣这棵树,拿着个“干姥爷”不以为然。可恰恰就是这个“干姥爷”,在昨天替她挡了致命一击,尽了自己最大努力,用了一棵树所能用的所有手段护着她。
可它自己却是伤了根本,枝叶凋零。
季长乐悄悄把一根红布条系在杏树开裂的裂缝处。
“再见!干姥爷。”她又轻轻拍了拍树身:“等过几天我再来看看你,好好休息吧!”
在回去的路上,季长乐兴致一直不高。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很多,想到护着她的杏树干姥爷,想到已经盯上她的糖稀老婆婆,想到和糖稀老婆婆夫妻档的吃鬼爷,想到了她妈妈……
季长乐心底里涌出了一股想哭的欲望。
刚才花娘告诉她,不只是她,可能她老妈也一起被盯上了。因为就在昨天她的钱包被偷,其它什么都不缺却独独少了她回家的车票。在她回家的车票上,有着她们家所在城市的地址。
近在眼前的唐僧肉吃不到,那远在天边的呢?
世界太大,找一个人不容易,但若是把范围缩小在一座城市呢?
季长乐当时是真的差点吓到飙泪:“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怎么这些恶鬼就盯上了我们家的人不放了?世界那么大,恶鬼们就不想去尝尝其他人的滋味儿吗?”
“要不然你以为呢?”花娘用有史以来最温柔的力道抚摸了一下她的狗头:“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妈嫁给你爸爸搬到其它城市后,这些年鲜少回来?就连你姥姥姥爷也不让她回家来看看他们?”
“不然你以为,你妈在老家排行老四,你为什么却没见过其他的舅舅阿姨?”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这一脉都没什么血缘关系近的人,需要找你做我的传人 ?”
“你以为,你的两个表舅舅,还有你亲舅舅——小君那个孩子,都是为什么早早就没了?”
季长乐被这些话震得头脑空白,她突然想起来,以前她老妈的确跟她提过她从未见过面的舅舅。
她老妈在家排老四,上边有两个堂哥一个亲哥。她那个亲舅舅排第三,打小就是聪明伶俐、生的也漂亮,在村子里相当招人喜爱。
可惜那个舅舅十八岁就没了。
据说是淹死的,就淹死在村西边的小河里,淹死的不明不白。那条小河不深,就是在夏天水多的时候也不到一人高,而舅舅淹死的时候是冬天,那条小河的水位才到膝盖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