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得抬不起眼皮,没有力气去想这话的含义,应付地“嗯”了一声。
戚少麟吻了吻她湿濡的鬓角,轻声道:“就是输了,也不会把你给他们。”
身下的人已经入睡,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句。
这一觉便睡到了天亮,秦玥再睁眼时,屋里已经没有戚少麟的身影。她身上换了一套干净的里衣,昨夜最后被解下的裹布规整地放在床头。
照着惜云的方式装扮,一切打点妥当后,她才推开门。
院里庄远正在擦拭着一柄长弓,见她出门后,快步上前道:“玥姑娘你总算醒了,世子他们都上猎场了,咱们也赶紧去凑热闹吧。”
若不是世子临行前吩咐他,说要是再有昨夜的事发生,自己这辈子就别想领月银,他早就骑着马跟着去了。
秦玥对狩猎这样的事兴致索然,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抬起脚随他往猎场走。
他们抵达猎场时,狩猎早已开始,戚少麟与众人纵身林中,猎场外边只有几个围场的小厮闲守着。庄远面露失望,紧赶慢赶,还是没能赶上。
无奈下,两人只好坐在一座棚子下边喝茶边等着他们结束。
围场地位稍高的一早就跟着进了围场,因此坐在外边的都是些不得用或是年长精力不足的。庄远喝了两口茶水后便皱起眉头,这等苦涩之物实在品不出个好坏。他放眼看了一圈四周,视线落在了棚外坐在柱边的的一中年男子身上。
那人年过半百,照着装来看在这围场中应也有个职务,此刻背靠在石柱上,不时举起酒壶仰头喝上几口。
狩猎一场少说都要两三个时辰,庄远总不能和秦玥闲话消磨时间,于是扬声对那人道:“诶,那位大哥,能讨口酒喝么?”
那人闻声回过头,站起身步伐不稳地走进棚,对二人行了一礼道:“两位大人,可有吩咐?”
庄远哈哈笑道:“你看我这身装扮,算得什么大人?大哥一同来这坐着歇息。”
那人也不讲礼,当真坐到桌边,“这位兄弟,叫我老何便是。”
坐定后,他将酒壶递给庄远。庄远毫不嫌弃地就着喝了一口,辛烈的味道一入舌,便叫他皱起眉:“当真是好酒。”
他身当重任,大白日不敢多喝,尝了一口就将壶还过去。
老何接过后对秦玥道:“这位小兄弟尝不尝一口?”
秦玥客气一笑,端着手中的茶杯,压低嗓音道:“多谢大哥,我喝茶便是。”
姑娘家多说话容易让人识破,庄远清咳一声,拉着老何说起了围猎之事,和老何打赌说今日谁能夺得头筹。他自然是向着自家世子。
老何又抿了一口酒道:“永安侯世子自来围场后便都是风头人物,定然是不会差的。”
庄远道:“大哥你在这围场干了多少年了,可有见过骑射更好的?”
“不多不少,整三十年。”老何伸出三个手指,继续道:“若说更好的,那也是有的。”
三十年,比圣上在位的日子还长了。
“哦?”庄远来了兴致,问道:“是哪家公子?还是某位皇子?”
“哈哈,此人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左右就我们三人,保管不会让别人知道。”
老何酒意上头,也喜有人陪他说话,稍作犹豫后便开口:“你可知道当年那位名震天下的将军?”
他这话说得神秘,可但凡对朝中之事知晓一二之人便知道他指的是谁。庄远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喝茶的秦玥,低声问他:“是那位姓秦的?”
“正是。”老何点头答道。
“他如何厉害?”
“先皇在时,最喜狩猎,每年都要来这围场两回。那期间,狩猎的头筹从未落在其他人身上。”
庄远虽然对叛国之人不屑,可听闻此言,心中还是略为震惊。
老何接着道:“想当年先皇在此遇刺时,还是他以身相救。原以为是个忠君护国的大将军,没成想后来怎会发生那样的事。”
谈及这段往事,他不由得叹气惋惜。
“先皇是在这遇刺的?”庄远惊讶道,问出了秦玥心中的疑惑。
老何小声道:“你们年纪小,自是不知此事。”
“那您给我们讲讲,也让我俩开开眼。”庄远这时又突然机灵,好话说了一堆,哄得微醺的人打开了话匣子。
“那年边疆形势不定,战乱平息的第二年,先皇带着二皇子来此狩猎时,围场不知从何渗入了敌国的刺客,暗地埋伏后重伤先皇。最后是秦常锋挡在前面,将人击退,才护着先皇出来。当时何人不道一声秦将军忠心,可如今看来,他八成与那刺客是同伙。”
庄远对前朝的事了解不多,好奇问道:“那先皇就是那次后···驾崩的?”
秦玥凝神听完这段事,心中暗暗吃惊,依旧默默地听二人继续交谈。
“正是。”老何眯着眼,回述那时的场景:“当年我跟在后边负责清点猎物,亲眼看见先皇鲜血不止,立时便昏迷过去。回皇宫后,御医亦是回天乏力,没过几日便龙驭宾天。”
庄远唏嘘,一代天骄竟就这样死于刺客之手,真乃天命。
秦玥细细思索他的话,突然开口问道:“先皇驾崩前都是秦··常锋护在左右吗?”
老何咂嘴道:“那是自然,先皇对那叛贼十分信任,最后离世时,连遗诏都是那人宣读的。真是知人不知心,先皇九泉之下···”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诉诸秦常锋的恶行,秦玥却听不下去了,心底涌出一些没由来的猜想。所有的事都好似游离在她心间,但又缺少一条线将它们穿起来,她思绪混混沌沌的没有方向。
老何说到这便没有再深入讲,而是岔开话头继续说今年围猎之事。庄远也抛开了这头,与他热火朝天地胡侃,没留意到一旁的秦玥已神思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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