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头蛇第一次上门,由于保护费是例行交的,钱不多,周逸芳对着任十一摇头,交钱买了平安。
第二次上门,时隔三个月,周逸芳问要多少钱,对方估计看她们小摊寒酸,依旧要的不多,周逸芳没让提剑的任十一动手。
在第三次上门闹事前,周逸芳借着走街串巷卖东西的机会打听了这帮人的来头,得知他们都认南城张屠户做大哥,而这个张屠户,和前世的赵屠夫全然不同,那就是个南城一霸,富得在南城建了一栋小楼,收了十几二十个小弟,每日逍遥自在、喝酒玩乐。
他和官府很有些交往,还有个小妾是知府小妾身边的丫鬟出身。
周逸芳把这些关系一一记下,心中有数。
第三次上门更快了,许是看出周家不过老弱妇孺,态度比前两次还要轻慢,话还没说完,自顾自就打开笼屉拿了包子吃,一边吃,一边脏手对着周逸芳的食材翻翻拣拣,张口就要五贯钱。
当时已经过了巳时,日头高升,周父带着大郎在家中上课,周母在家做活,摊子上只有周逸芳一人。
这帮人估计是早就踩点了解情况了,特意来欺负孤身的女子。
周逸芳手握着擀面杖,看着吊儿郎当的几人:“五贯钱?”
“是啊,嫂子在这里做生意,进账不错啊,瞧瞧这一上午赚了多少钱?”说着,直接把她收钱的箱子扯了过去,抓起其中的铜板乒铃乓啷往下撒,营造铜板哗啦啦的声音。
周逸芳没动,看着他们:“做生意都要本钱,起早贪黑扣去本钱,这些钱还能剩下多少?五贯钱,我半年生意都赚不了这么多,你们上个月才来过。”
那地痞立刻变脸,一脚踹向小摊,这摊子是个小车改造的,并没有那么稳固,这一脚下来,正在沸腾的面汤水一下子扬了起来。
周逸芳脚下反方向一踢身子敏捷躲开,摊子往回晃动,汤水四溅,那帮人没预料到,滚烫的水溅到了他们手上脸上。
正在吃饭的食客们纷纷跑开躲避。
周逸芳脚下的动作非常隐蔽无人发觉,她躲开时还惊慌地喊着:“小心热汤!”
所以这帮人被烫后,下意识怪到了贸然动手的同伴头上,几个人一人给了他一巴掌,把他推到身后去。
“你看看,你的汤把我们都烫伤了,这下五贯钱也不够了,十贯钱!”
周逸芳:“你砸了这摊子都不用一贯钱。”她握紧了擀面棒,已打算不要这些财产了,退步换不来太平,再交保护费这生意等于白做,那还不如不做。既然不做了,那就等着他们砸,砸得乱了,她“乱打”一顿,正好。
果然那人狞笑:“想砸了摊子?好啊,那我们帮你――”说着,一挥手――
狞笑的人整个飞了出去。
“二虎!”几人惊呼,接着全都戒备地看着周逸芳方向。
周逸芳转身,正好看到黑衣宽袍的任十一从树上飞落。
不等她说话,任十一身影一动,越过她直冲几个地痞而去。他的剑没有出鞘,只用剑鞘击打这帮人,再施加拳脚,转眼间,五六个人全都被踢出去好几米,哀嚎倒地无法起身。
任十一片尘不染,抱剑站在树影下,俯视几人:“这是我的地方,再来,给我喂剑。”
“你是谁!”地痞问。
“任十一。”
“任十一是谁?”
“没听说过……”
“回去问问大哥?”
几人交头接耳。
任十一抬脚将掉落地上的小刀踢过去,那小刀直直插入那个二虎耳边的地砖中,崩开的刀尖划过他的脸,血丝渐渐显现。
第438章 大善人20
这些人意识到彼此的武力差距太大,立刻爬起来就跑。
人跑远了,周逸芳向任十一道谢。
任十一回身看着她:“这种地痞恶霸,一次两次忍让是没有用的,你的顺从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周逸芳望向他,意识到前两次的忍让似乎让他不太愉快,但他一直憋着没说。
任十一这个想法完全能理解。
她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瓶瓶罐罐,嘴里说:“我们在这里长住,拖家带口的,如果能忍一时风平浪静,自然不想起冲突。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你说的道理谁不懂呢,可小老百姓要赚钱过日子,一天不赚钱,就可能一天没饭吃,和他们这些混子耗不起。”
任十一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说话。
周逸芳把东西收回台面,数了数钱,估摸着没错就锁上了。抬头看到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又说:“今日还是要谢谢你,有你在,他们短期内应该不敢过来了。”
任十一侧过身,望向远处:“不过是一些欺软怕硬之人,他们便是欺负弱者不敢抵抗,再过三年,大郎打他们都不费力。”
周逸芳无奈地笑笑:“他们横的岂止是自己的武力?这帮人口中的老大是南城的张屠夫,他和知府捕头是连襟,身边有个小妾是知府丫鬟出身,每日饮酒作乐的酒楼经常进出汴州城的官吏,小兵小虾可以打退,身后的人我们哪敢得罪?”
任十一没想到,不过一个地痞恶霸,还有这么多关系?
他开始理解周逸芳说的“忍让”。他这样的人,居无定所随时可以走,但是周家就住在这,哪里经得起官府、恶霸双重骚扰。
但是周逸芳又笑了笑:“所以做恶霸也是一门学问,他们不要逼得太过分,我们忍一忍就算了。像今天这样硬要短我们生路,忍让无用何须再忍?任大侠不揍他们,我也不会再忍了。”
任十一挑眉,出乎意料地看向她,笑了一下。
周逸芳熄灭灶火,准备收拾回家。
任十一上前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