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纵马者已快到她跟前,她一旁的路中央却还有个小娃儿哇哇大哭,爹娘不知去了何处。成宣心念电转,直直冲到路中央,挡在那孩儿面前,高举双手大喊:“停!”
纵马者猝不及防,他急忙勒紧缰绳,马儿高高跃起,发出尖锐长啸。成宣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骏马,心悸不已,即使眼睁睁看着那纵马者下马来兴师问罪,也因余悸而动弹不得。
那男子看着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俊美,剑眉英挺,眸灿如星,敞开的衣领已经微微湿了,真真放浪形骸。成宣后退两步,又错开眼,却认出对方腰间所系的白玉玲珑佩,那是大梁皇家之物。她心中暗叫不好,后悔自己又多管闲事了。
男子露出一抹浅笑,缓缓走近成宣:“公子这是初到永安?”
“是……是又如何?”
他玩味道:“你若是永安本地人,便不会不知我的身份,更不会做出拦马这种傻事。”
成宣心里嘀咕:若是正儿八经的贵人,又怎会做出如此放荡之事?还有理怪起别人来了!
见她神情恍惚的样子,那男子迅速在她胸前抽出那封露了一角的文书。成宣猝不及防,本能抬手挡在胸前。
那人粗粗一阅后又道:“公文?你是官府的人?”
当时藤纸经常被朝廷、官府用做文书用纸,对方竟一眼便发现了自己到大理寺报到的公牍,成宣越发懊恼,都怪自己逞英雄!她伸手欲抢,这人比自己高了足足一个头,戏弄般把那份公牍扬起细看,根本够也够不着。
“原是我失礼了,竟是大理寺新来的评事成宣成大人。”他弯起嘴角,笑容却像嘲弄,“不曾想我们竟是同僚。”说罢便执手行礼,“方才我于酒肆饮酒,见一追缉多时的逃犯,匆匆上马追赶,却被评事大人挡了路。如今犯人早已逃之夭夭,莫非……你们是一伙的?”
成宣后怕过了,见他戏弄得越发过分,冷冷抱拳道:“大人既知我新近入城,又如何能里应外合放走逃犯?反而是大人纵马,差点闹出了人命,便是到了圣上跟前分辩,我又有何惧?”
那男子闻言放声大笑:“评事大人息怒,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眼见围观的人愈发多了,成宣不欲再惹人注意,一手夺过文书,转身便走。
男子却牵着马儿跟了上来。不管成宣走得是快是慢,他仍是紧随其后。如此这般走了一段,瞧着四处途人渐少,成宣定住脚,警惕地看着他:“裴大人,你到底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