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色还是苍白的,这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裴誉为她拆了绳子,捏住她纤细手腕来回检查,见上面勒得极深,淡淡道:“我方才见了案几上的血,担心你……”
成宣忍不住抬头去看他。他面目隐在火光之下,看不真切,只听得他道:“我在想,若你出了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自从爹娘死后,再无人这样把她放在心上。薛伯父照看她长大,有一半的缘故也是因为她是故人之女。成宣想宽慰他:“是我自己不够机警。明知他可疑,却没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他本想为她揉一揉伤处,又觉唐突,便把手收了回来。她清丽脸颊上还挂着泪痕,想必在他来之前,她定是吓坏了。
裴誉看着她,轻声道:“你之前问我,你对我避嫌,与我不理睬你,到底有何不同?”
“你是因为我母亲的一番话,我……我却是因为还未想清楚。”他还不知道对她抱了何种感情,在他还未确定之时,又如何要求成宣也不顾自己的身份处境呢?
成宣知她不该任由他说下去,应该站起身来离开此处,可她偏偏动不了身子。
“你扮作男子,本就有你的难处。既是如履薄冰,步步难行,我更不该处处相逼,非要你待我如同我待你一般。”他抬眼望向那仍在燃烧的窑炉,成宣见他俊美脸庞上似有忧伤之意,心底也不由难过起来。
“你一日在这大理寺中,我便一日护着你。从今往后,我再不会让今日之事重演。”
“你若是想为父亲报仇,我便竭尽所能助你。”他蓦地转过头来,撞进成宣专注眼神,微微一笑道,“今日之后,你我既是同僚,亦是朋友。”
“往后,你不必再对我刻意回避,也不用再介怀我母亲所说的话。”
她本该松一口气,可听后,心中却恍然若失,仿佛有个空洞,她抓不住的一切,全都流失了。
裴誉扶着她坐马车回府,一路上两人俱是默默无言。她想开个玩笑,让气氛不那么僵硬,又觉得是否太过亲昵,便住了嘴,静静望着车外景色。
他们回到府中。成宣手脚还阵阵生疼,走路都使不上劲儿,裴誉原先扶着她,慢慢往厢房走。
裴夫人迎面见到的便是那么一幅场景,两个人虽是低头不语,并无逾越之举,她看在眼中却觉得碍眼得很。
她老远喊了声“誉儿”,成宣警觉,抬眼见是裴夫人,立刻挣开裴誉的手,想对她行礼。
可她失了重心,脚上力气不支,差点摔倒在地。还是裴誉眼疾手快,将她扶了起来。他温暖臂膀环住她,小声道:“别动了,小心又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