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婢女失声喊道,“那个和小姐一同殉情的段长风?”
“不错!正是他!”成宣应得极快,“我此生,唯一对不住的,便是长风。本想着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是我辜负了段郎。我不该辜负了他一番深情……”成宣边读,便偷觑各人神色。
辰家老爷面如灰土,又不敢打断,怕成宣还会读出些什么更惊人的话来。
“更不该害死了他!”此言一出,如惊雷平地炸开,众人惊骇不能言。
“为了摆脱段郎,我便生出一条毒计。那就是假意与他一道殉情,实际上,则是哄骗他先行服毒,那他就再也没法缠着我了。此计是由我和婢女夏竹一同想出,为何人俑匠杀的却是我,不是她!”
那婢女夏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声嘶力竭,惊恐道:“别杀我,别把我做成人俑,这可都是小姐出的主意啊!”
成宣慧黠双眸咕噜一转,把那张遗书轻巧对折藏到了身后。她背着手问道:“可你家小姐明明对人俑匠说,你也是害死长风的帮凶呢!”
她吓得涕泗横流,早顾不得辰家老爷怒其不争的愤恨:“小姐当时说,长风黏人得紧,日夜问她要不要私奔离开辰家。可她只是图一时新鲜好玩,从没想过要跟长风长相厮守,又说是他痴心妄想,自己怎会嫁给一个身无分文的仆人?”
“正好在这时候,老爷,老爷给小姐觅了一门亲事,与辰家门当户对。”她手指着辰家老爷,“她说,老爷也支持她这么做!”
成宣状甚无知,摊手道:“小娘子,你说得清楚些,否则人俑匠可真要找上门来了。”
她双膝跪地,直起身,拽着成宣衣袖苦苦哀求道:“那天小姐只提及,让我十个时辰后才能到迎春客栈来找她,而且医馆就在不远处,若发现不妥,我得及时喊上大夫来救人。”她又补充道,“若官府的人来了,我千万不能说这些,只能说我知道小姐与情郎在此处相会,见许久找不到人,便特意来寻。发觉两人服毒,才叫来大夫诊治,但可惜只救回了小姐一人。”
辰家老爷怒不可遏:“你这贱婢,快快闭嘴!”他转头冲成宣道,“即便真如夏竹所言,也无法证明是我女儿害死长风的!”
成宣一敛方才的无辜神色,忽地提高声量,举起那张遗书道:“若她一心求死,为何叫夏竹时辰一到便去寻人?又为何要对官府捏造一套说辞,误导他们认为此案便是单纯的殉情!”
“这……这是……”辰家老爷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她定是算准了毒药发作的时间,哄骗长风服下后,自己再等到夏竹快要来到客栈之时,才服下少量毒药,这样一石二鸟,既可毒死长风,又能瞒骗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