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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宣哪里见过这般花天锦地之景,讶异得很,禁不住左右张望。不多时,百官向皇帝谢坐后,便分别落座。她也紧紧跟在裴誉身旁,不敢稍离。

    除了几位大学士、翰林之人、六部长官,还有皇家的宗室成员和各国使节,均一一落了座。成宣不忘今日来意,小声对裴誉道:“那边,是不是西凉使团?”

    “不错。那是西凉太子李珣。”裴誉轻声回道。

    太后与永嘉帝落座于最高处。乐人们手握鼓槌,高高举手,敲击鼓面。那鼓槌上系着的结带飞舞起来,宛若流星。其余乐人都纷纷和应,箫笛声、箜篌声,一时齐鸣。

    一名舞姬来到场中,穿着锦绣销金裙装,翩翩起舞,身姿曼妙。李珣看得双眼发直,牢牢盯着她,连身旁的爱妾娇声喊他,也不回应。

    她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却更动人心魄。待她独舞一曲《采莲》后,其余舞姬也来到场中,姿态婀娜,风姿绰约。

    永嘉帝则向宴席中的各人敬御酒,菜肴一轮接一轮地上来,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那舞姬连跳了三支舞,座中叫好之声不绝于耳。裴誉怕饮酒无事,只浅酌数口。当他不经意抬眼,望向远处那舞动着的女子,却觉身姿有些似曾相识之感。

    应当是教坊司中人,从前来过宫中表演也不一定。母亲今日伴驾君前,寸步不离太后身边,一尽女儿本分。裴誉猜她应当是要在太后面前吹风,说服永嘉帝出兵攻打西凉。

    可这西凉太子都已大摇大摆入了宫,明日便要商谈和约,何谈出兵?裴誉心中苦闷,正想添酒,一旁的成宣反应极快,顺手便拿走了酒壶。她附耳,悄声道:“裴大人,别喝啦。”

    裴誉借着几分酒意,一把抓住她手腕,不羁道:“我偏要喝。”

    这人怎么像个小孩儿?成宣气结,又怕旁人听闻,凑得更近:“你怎么像个小孩儿?不是说怕西凉人今夜闹出什么乱子吗?”

    她靠得那样近,清幽气息仿佛就在鼻尖。他自心底生出一股仿佛恶意的渴望,想将面前这人折断羽翼,牢牢禁锢在身边。

    “不喝便不喝。可你以后,绝不能对旁人这样说话。”他侧头,牵着她手腕的手用力将她拉到面前,仿佛宣誓什么。

    两人四目交投,一时皆是心跳如擂鼓。裴誉望着她呆呆模样,不由好笑,松手道:“好好站着吧,成何体统。”

    这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成宣把那酒藏在身后,再不理会他了。

    待舞姬舞罢,座中宾客已是酒酣耳热,李珣放下酒杯,那眼神仿佛黏在了下场的歌姬身上,下作至极。

    场中嘈杂,他整了整衣冠,本想大喝一声。奈何酒色耗人,他费尽了力气,才引得座上的永嘉帝注意:“大梁皇帝,孤乃西凉太子!今日孤代父皇,有一事想问!”

    此人出言不逊,又在寿宴上态度跋扈。座上宾客一时静寂,都不做声,看着这西凉太子有何话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