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内,只有周围的墙壁上熏黑了。还有, 这灰烬底下,有一层黄色的黏稠物。许姑娘, 你能看出是什么吗?”
许如千担任仵作许久, 并不忌讳,俯身细嗅,又以指腹揉搓:“我不太确定, 但我想是这死者身上的油脂。”
“许姑娘, 你的意思是,这人被烧融化了?”谢念寒问得冷静, 成宣极少见他在凶案现场出现,以为他是个世家公子,没曾想他竟一丝恐惧也无。
“也只能这么设想了。”许如千颔首。但个中的怪异之处,仍是无法解释。若是大火,应当不止在床榻上燃烧;若火势微弱,又怎可能把人烧至融化?
一旁的小内侍听他们几人三言两语,惶然道:“大人们,这是鬼神之力吗?否则怎会有这样的事?”
成宣拍拍他肩膀,道:“别怕。这世上的,顶多是人装神弄鬼罢了。”
谢念寒似乎觉得这句话颇有深意,微微一笑:“成大人如何确定,不是鬼神之力?”
“天上的鬼神多忙呀,谁有空来惩治一个西凉太子?”成宣想起昨夜他在寿宴上骄横跋扈、故意生事的模样,对他并无一分同情之心。
谢念寒并未料到她这样回答,唇边笑意更浓:“这装神弄鬼的歹徒,便交由成大人来找出。本官的乌纱帽可还能继续戴着,也都全拜托你了。”
成宣糊里糊涂,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肩负起重任了,倒是许如千乐不可支,朝她笑道:“谢大人这是抬举你呢,成大人快谢过少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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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风卷着雪,刮入皇城中。宫门前,正有一群异族打扮的人,他们裹着厚重皮袄,群情激奋。其中一位,正是乔装的二皇子李琮。
昨夜,昭辛来到驿站寻到他,并告诉他大功告成,业已得手。李琮喜不自胜,西凉皇帝子嗣不多,皇后又死得早。自己成为太子,便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于是,今日一早,待和谈时间将到之时,大梁果然派人来知会他们,太子李珣得了急病,和谈延迟。
随太子前来的众使节俱是将信将疑。谁不知道他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也许真有可能是急病。
李琮又怎能让大梁皇帝的缓兵之计如愿?他混在众人之中,让心腹散布猜测——太子昨天夜里还好好的,怎会偏生在和谈当日生了急病?里头定有内情。那来送信的内侍,被他们一追问,许是心虚,半天也回不上话来。
这样一来,众人更是疑窦丛生,不得不怀疑背后的真相。西凉人在那浩瀚大漠中长大,向来直爽豪迈,遇事不拐弯抹角,加之他与心腹鼓动,这一行人便不顾内侍阻拦,浩浩荡荡来到了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