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阮阮虽有些疑心,但也管不了许多:“阿宁,你怎么来了?”
晁睢宁微微笑道:“自然是来见姐姐的。宗主让我告诉你,切莫担忧,此事很快便能了结了。”
周阮阮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她也不问晁睢宁为何能混入长年殿来送饭,晁睢宁见两人无话,便把吃食都拿了出来,一一放在她面前:“姐姐定是饿了,快吃吧。”
即便家中破落了许多年,周阮阮用膳时仍像个官家小姐,慢条斯理,细嚼慢咽,连要说话时,也偏偏要把口中的食物都咽下去了才开口:“你不饿吗?一块吃吧。”
晁睢宁略一怔,很快便道:“不饿,姐姐吃吧。”銥誮
晁睢宁还记得,周家特别疼这个幺女,因此阮阮小时候,被养成了个胖乎乎的娃儿,别家公子小姐见了,都嘲笑她吃饭像饿死鬼投胎,一刻也停不下来。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段,依然故我。
后来有一回,周阮阮和晁睢宁一块玩耍时,提出两个人比一比,谁最快把点心都吃完,谁就赢了。晁睢宁好胜心强,平时吃得不多,猛地一吃哪里受得住,没多久就呛到了,这一呛,差点没了半条命。
周阮阮哭得很是厉害,她哭着嚷着,说自己再也不会这样狼吞虎咽了,要做个小小淑女。
后来,周家破落,她又进了教坊司,再想像小时候那般大鱼大肉,也再不可能了。
晁睢宁回过神,见周阮阮今日竟吃得格外地多,而且渐渐有些风卷残云、囫囵吞枣之感,仿佛面前摆的不是宫中隔夜的吃食,而是什么珍馐美味。
晁睢宁有些惶惑不安,生怕她看出什么了,忙掩饰道:“姐姐为何急成这样,又无人要和你抢。”
周阮阮以手背擦了擦嘴角,好似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这才柔声对晁睢宁道:“阿宁别怕,我已吃完了,你回去对宗主复命吧。”
晁睢宁进退维谷,她为宗主效命这许多年,从未有如此窘迫之感:“姐姐别开玩笑了。”她忙乱地收拾碗筷,匆匆放进膳盒中,一时颤抖,还把一个瓷碗打碎了。
那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在两人耳边炸开,仿佛把什么也打破了。
想来是饭食中的药效力发作,周阮阮已觉意识渐渐模糊,头痛欲裂,心像被攥紧了,让她喘不过气来:“你快走吧,我若是出事了,会牵连到你身上。”
“姐姐胡说什么呢,我,我不是说了吗,宗主……”晁睢宁觉得自己可笑至极,敢做还不敢认。
“别扯那什么劳什子宗主啦。姐姐可从没把他放在眼里,说我信天机道,也是骗你的……”周阮阮从未觉得说话如此费力,她坐也坐不住了,想要起身,却重重地摔落地面,“阿宁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能让阿宁开心,我就开心。”
晁睢宁跪倒在她身旁。若周阮阮还要再说话,定会引起外头那人的怀疑,她狠下心,捂住了周阮阮的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