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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陰 鲤鲤鲤 1017 字 7个月前

    土地公十分同情地看着我,犹豫着道:“机会,倒是有一个。”

    我一脸愿闻其详。

    他说:“蒙孤山中近来有妇人生产,产后体弱,要一条鱼来补一补。”

    我感到不太妙,便听他又指导我,“你回去后,若见河中有一无饵钩,叫你那大青鲤咬上去就行了。”

    我同他确认:“你是说,我附身的鱼,给别人炖月子汤?”

    土地公面露不忍,却还是点了头。

    我问:“……这能有多少功德?”

    土地公连忙道:“不能问不能问。你这一问,已折了价了。”

    我离开土地庙回到苦水河边,望着停在河边等我的青鲤,心里十分感慨。都说做人不易,做鬼哪里就易了呢?便是做鱼,也很不易啊。

    若没有这尾青鲤,我便又要做回飘飘荡荡、无着无落的孤魂野鬼了。

    罢了,我原本就是孤魂野鬼。

    回去路上,我果然在苦水河中看见了那枚无饵鱼钩。银光闪闪的一枚,竖直从水面上垂下来,静静悬在水里,四周水草漂浮、游鱼往来,谁也没有正眼瞧它。

    我催着青鲤游过去,在它旁边停下了。

    我看这户人家心也不够诚的,哪有人钓鱼这么钓?学人家愿者上钩,恐怕孩子娶媳妇了,老娘都喝不上这一口鱼汤。

    我试探性的凑上去碰了碰鱼钩,做鬼加上做人,百来年里没尝过鱼钩的滋味。鱼钩刺破上颚,再被钓竿甩着吊起来,应该是很疼的。我犹豫地绕着鱼钩游了两圈,随后快刀斩乱麻,张嘴咬了上去。

    紧接着,鱼钩刺破上颚的滋味我没尝到,但天雷击中天灵盖的滋味我尝到了——那无饵钩上施了法术,当我想要脱身时,一股力量生拉硬拽地将我留在了鲤鱼的身体里。

    随着钓线将鱼提出水面,我也跟着迫不得已地从重重杏花瓣遮蔽的河中冲出,就这么被一根钓线系着,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杂花乱树在眼前一一掠过,最后一顶棕褐的蓑笠、一袭灰绿的长衫掠到我眼里。

    蓑笠下的那张脸几乎把我吓懵了——确切地讲,我童叟无欺地确实是懵了。

    还十分恍惚。

    分不清前世今生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