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分说抬起手,盖住了他眼睛。于是他刚吐了两个字就没了声响,嘴唇微张着,顿住了。
哎,怪我手动得比脑子快,我反应过来的同时就后悔了,这举动很没有分寸,它可以是拒绝,也可以是引诱,在凡间若有什么举动兼备这两种含义,则可统称为“调情”。我当然没有跟他调情的意思,但这不妨碍这动作做出来就是有那么点意思……
庄珩的眉骨和眼眶轻轻贴在我手掌上,我有点骑虎难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片刻,我感到他眨了眨眼,睫毛痒痒地撩在我手心里。他喉结滚动,两片削薄的唇微微一动,问:“你在做什么?”
我干咳一声,说:“你说,这不是拴狗绳是什么?”
庄珩说:“为何不让我看你?”
我说:“该不会真是什么要命的红线吧?”
庄珩说:“你怕我看你?”
我:“……”
我与庄珩配合十分完美,好端端的天又给我们俩聊劈叉了。鸡同鸭讲。
庄珩这人,上辈子就不知道“妥协”俩字怎么写,这辈子还是一样。僵持不下怎么办?还不是我自认倒霉?我僵硬地撤回来手,转开视线,抬手想摸鼻子,手上却还滚烫着,便忍住了,冷哼一声说:“谁怕你看?我烦你看。”
他说:“……烦?”
真是没完没了,不想理他。
他还抓着我手腕,我抽了抽手,没抽动。
眼光瞟去,他还看着我。
我沉默片刻,将心头的气缓缓憋了回去,然后说:“庄珩,活路被我走成死路,死路我也一个人趟过来了。你大费周章来找我,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需要你来带我走。我知道以后的路怎么走,我自己会走。”
我拍了拍他手背,又说:“松开。”
我自问这番话平心静气,堪称诚恳,庄珩果然也被我打动了,听罢手指微一动,松开了手。
我缩回手轻轻揉着手腕,皮笑肉不笑道:“多谢。你慢吃,我去外面等你。”
但走出去不过三步,手腕就又被拴狗绳给牵住了。我低头一看,眼皮一跳,顿时怒火中烧。
“庄子虞你什么意思?”
庄子虞没理我。那细细的红线在他手腕上泛着光。他抬起手腕看了看,然后慢条斯理拈起一个线头,轻轻一拉,扯开了线结。他解开线结时,拴狗绳似有感应,褪去淡红,变幻成了灰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