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楚说:“那我不也骂你爹娘么!”
七太子说:“我也想甩了你啊!问题是我甩得掉吗!”
果然骂人的前提还是拳头要够硬啊,我又被这条小龙上了一课了。
我爬起来,目送那一人一龙飞远后,绕着山顶踱了两圈。这座山四面的山势都很险峻,山腰还飘着几片云,是凭人力绝无可能登顶的陡峭高耸。其中东面临海,望下去是一面光秃秃的绝壁,底下海浪拍岸,势如千钧,看着十分生猛。
崖顶有一棵朝西歪斜的老松,松下有一石台,石台上刻着一方棋盘,其上散布着许多小石子。大概经年日久,风吹雨淋,棋盘的纹路已几乎被消磨殆尽,石子也多不在其位。这悬崖一般人绝上不来,那么这盘棋要么是在桑田变沧海的远古之前便摆在此处,要么便是什么仙人的遗迹了。东临碣石,以观沧海——这仙人倒也真会挑地方。
只我此刻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旁杂了。我挨着老松坐下来,看着苍茫无垠的东海,望洋兴叹了一回。
当真人生处处皆有预示,此情此景,望洋兴叹、寸步难行,不正是我过往一生之缩影么?那后头三世我虽然没看,但不论是他宋涿,还是我梁吟,最终的境地又有何差别呢?
哎。雨丝成网也好,被困悬崖也好,命运之难以逃脱,现今又有体会。
只不知庄子虞在东海究竟如何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虽记挂他,却不很担心他。我不知照楚何故说他笨,莫非庄子虞这样的人在天界也只是中下之资?或者是庄子虞从前曾有过心智未开的时候?但庄子虞在我眼里是绝称不上“笨”的。况且现今句芒也去了,更多一重照应。
我靠着那棵松树想了一时,忽然在海风与海潮声中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声。我当是听错,没有在意。过了一阵,又听到一声叹息。
“谁?”我四下望,然崖顶光秃秃的只有一台、一树与我而已。
那声音回答道:“公子莫怕。我乃自渡山上的常青松,闻见公子身上的气息颇似一位久未谋面的故人,故发此叹。若扰了公子静坐之思,还望见谅。”
我:“……”
接二连三,怎么谁都能在我身上看出个故人来?我当真是没脾气了。
我也叹了口气,起身来道:“原来如此。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