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广陵刚下了地,再抬眼时,走在前边的几人已经寻不见了,这一半是因为宝罗山地界不大,山上亭台楼阁假山池榭却很多,走出几步,人便隐在景物后头了,另一半则是这山上的神仙委实是多——比我这几天见过的神仙都要多了。
我怕跟丢,便往广陵身边凑了凑,问道:“这些都是来参加秘游会的神仙?”
广陵看我一眼,我便感觉手腕上生出几圈牵绊来,撩起袖子一看,是到了天上就再没见过的驭蛟索——啧,这驭蛟索听起来挺厉害,但广陵真是只拿它当拴狗绳用啊?
广陵说:“这些年天界太平无事,神仙们都无聊得很。”
我笼起袖子,在袖中偷偷摸着那几圈细线,说:“挺好。”
说话间已有好几个神仙上前来行过礼了,更有许多许是仙阶不高的小辈,在旁偷眼打量他,我看那些神仙看到广陵神色都很诧异,想起来土地说广陵深居简出的事,便问道:“神君不常来罢?”
广陵说:“不常来。”又说,“且宝罗大仙恐怕也不大欢迎我来。”
我:“这怎么说?”
广陵说:“一来,我辈分高,许多神仙都觉得我不苟言笑不易亲近,我在往往叫他们拘束。”
“这样。”我说,“我倒觉得你挺苟的。”
广陵:“嗯?”
我瞅他皮笑肉不笑的,就是只许他梦里骂我狗,不许我当面说他“苟”呗?
我就解释:“神君你挺苟言笑的,不会叫人拘束。”
反正我不拘束。
广陵听了一笑,也说:“你的确从不拘束。”
我听了很是一愣,随即便暗自一叹,心想我与我这师父多么心有灵犀啊,真是可惜了。
“二来呢?”我继续问道。
“二来,曾有一回,我险些将他那一卷奇境秘游图毁了。宝罗大仙大约心有余悸,秘游会的请帖便再未往飞云峰上来送过。”
“你险些毁了秘游图?”
我正想追问详情,前边的人却忽然向两边分开,便看到一个须发皆白、鹤骨松姿的仙人衣带飘飘地穿过众人,向我们这边行来。广陵见状拉着我在原地站定,神色有几分无奈。
那位老仙人到了跟前,便同广陵行礼道:“没想到今日广陵神君也来了,本仙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广陵也客气道:“本君冒昧造访,还望宝罗大仙不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