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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陰 鲤鲤鲤 1041 字 7个月前

    四下雾气翻涌、风急雪骤。

    过了许久,我静静说道:“师父,人间有一句话叫及时行乐。花开堪折直须折,人的一辈子太短了,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你若再不说,我这辈子就过去了。”

    他闻言,眸中似掠过一缕痛色,片刻,终于开口了。

    他问我:“你如何发现的?我很久以前就见过你。”

    “我看到了那副画,洪水、莲花和银蛟,猜的。”我说。

    他很淡地笑了一下,说:“果然是那副画。”

    什么叫“果然是那副画”?

    他继续问我:“那个画筒中还插着一些别的画,你也看了么?”

    “没有看。”我说,“我看了那一副就等不及来找你了。”

    他闻言又笑了笑。他坐起身,将我冰凉的两只手抓过去握在手里,一股和煦的暖流从他掌心缓缓淌了过来。我看着他,不情不愿地接受他的抚慰,因为寒冷、失望、赌气而紧绷着的身体被这一股暖意包围,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垂着眼,手指在我手背上轻抚。

    “出云,你该看一看那些画。”他说,“看一看,你就会知道,你说的遗忘和寻找,都不是轻巧的事。”

    “……那些都是什么画?”

    “是一些残章。”他慢慢说道,“有我教你的心法口诀,有去东海的路线,有你在天界的朋友,有借了但没还的东西,还有承诺了却没做到的事……都是你过去想抓却抓不住、想找又找不到的东西。”

    我怔了许久,问道:“……那其中也有你么?”

    他抬起眼:“也有我。”

    我看着他,喉头不觉有些发哽。

    想抓却抓不住、想找又找不到。

    这些残章就是出云挣扎着死去的证据。他死了,证据都留给了广陵,而他将这些证据留在触目可及之处。永恒的生命和不灭的记忆仿佛成为一种诅咒,他就这样看着出云、宋涿、方泊舟和梁兰徴一次又一次挣扎着死去。

    我感到悲戚,为自己、也为广陵,天命何其弄人。

    “如果你还不理解,”他又说道,“试想一下,从现在开始,你只能记得过去五年的事。”

    “梁兰徴,你会忘记你幼时识的字、读的书,忘记你的父母兄弟,忘记太学中的老师同窗,忘记你如何出生、如何死去,你边走边丢、边走边忘,最后成为苦水河边一个来历不明的野鬼。”

    “你如何找到我?你连自己都丢了。”

    “等我找到你,你只会问我,‘你是谁?我又是谁?’”

    是那个夜晚,暮春的鸡儿巷,飘拂的柳影中,梁兰徴气势汹汹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