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目望到他眼里,说:“倒不如与我一道去做鬼。”
又慢慢俯下身,贴到他耳边去,触着他耳朵:“做一双风流鬼。”
广陵呼吸微滞。
我便低下头,双唇微开,含住了他的耳垂,齿尖轻轻磋磨着那一点柔软的皮肉。广陵抓在我腕上的手霎时收紧了,低低叫了一声“出云”,似是制止。
我不管他,吻到他脖颈上去,又低声问:“子虞从不从我?”
——这是不必回答的问题,早在百年前梁兰徵死去的时候,庄子虞便想从了他一道去做鬼的。
更不必说万年之前——想到那笼罩在黑雾中的久远往事,我心中不免又是一酸。我的过去和未来都笼罩在茫茫黑雾里,能抓住的仅有此时此刻了。
便从下颌一路蜻蜓点水地吻到唇角。
一番撩拨起了效,广陵呼吸有些不稳,手又扶到我腰上来,似乎又想推开我,最后却到底没有,只是低叹了一口气,意味不明地说:“你真是……”
“我真是……什么?”我边吻边问,又干脆跨坐到他腿上,搂过了他的腰。
“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
规矩两个字被我堵回了他嘴里。
——原来出云是一条规规矩矩的小蛟么,幸好我不是。
第96章 我为鱼肉
话说回来,自从那日风雪中袒露心声之后,我亦缠腻过他几次。只是我缠过去,广陵始终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他虽不见得推我拒我,但紧要关头,他又似对我无欲无求,往往抬手往我颈后轻抚,施了什么术法似的,三言两语便将我的兴致也抚平了。
像是故意。
原本我又不是淫浪之人,同他亲近不过是情之所至、自然而为,但他如此反复几次,倒激起我百折不挠的劲头来了。今夜行到此处,便是铁了心要与他将事做尽。
念及此,手下便更放肆。
放肆,却不是对他——我跪坐起来,低头与他断断续续地吻着,却腾出一只手来,解了自己的衣带,衣衫绸滑,向两边松开,露出一片胸膛来,月光照着,匀净白腻。
在有限的印象里,衣衫都是别人解的,从未自己动过手,此刻解开见了,倒像当日见了蛟尾那般,有些怪异的陌生感。死后的百年间,我自知肉身消散,因此全不在意死后容貌如何,那件破烂衣服亦是从未脱下来过,此刻脱了、见了,竟有些恍惚,仿佛跟这片白净的胸膛不是我的一般。
又抬手往胸口摸去,指尖游过锁骨又微微往下,皮肉滑腻,也仿佛摸的是别人一般,很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