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像是变成糯米糍被对方粗鲁地又捏又揉,晃得她都有脑震荡的症状,她皱眉想避开却结果又听到那个催魂声。
回来——
这句话重得像块砖往她头上砸,直接将她最后一点清醒给砸残疾了,让她没法控制只能跟着这个声音走。
哈迪斯察觉到她又要溜走,指尖刚要攥住她的灵魂,却发现自己的力度能抓伤她,一个轻而易举的动作瞬间僵硬住,指节弯曲几次都抓不下去。
赫卡忒叹息:“哈迪斯,你身中爱神之箭不会愿意伤害你爱的人,放开手让她离开,她听不懂你的祈求。除非你将她毁灭,不然她只会听从大地的呼唤。”
哈迪斯没有回头,他的身体已经弯下,拱起的背脊像是紧绷的弓,将椅子彻底笼罩住企图抱住什么。
可是她安静沉睡的身体里,新鲜的生机还是一点点溢出来,团绒的光开始凝聚在一起。
哈迪斯只能眼睁睁看着,手却不敢再轻易去碰触,他怕——撕碎她。
胸口里,那颗扎着利箭的心脏在狂暴跳动。
厄洛斯的爱情向来都带着贪婪的恶意,掠夺跟强-暴的欲望藏在爱情里,驱使着中箭者不择手段去留住自己的爱人。
他整个身体都被这股欲望鞭笞着,忍耐成了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泊瑟芬慢吞吞变成了团子,圆乎乎地滚出了自己的身体。
“回去。”她迷糊又不满地嘀咕,“要回去。”
一团生机神魂完全不懂危险,蹦蹦跳跳着往椅子下跑。
一只手突然拦在她面前,泊瑟芬的所有感官都被祈祷的力量蒙蔽,根本看不到面前的路,也不知道自己用尽力气撞过去,会被那只手伤害到。
在她碰到手掌的时候,手骤然消失了,放她如愿跳远。
哈迪斯维持着低头弯腰的姿势,左手在千钧一发时,狠狠掐住自己要拦她的右手。
怎么拦她都听不到,她现在只能听到信徒的祈祷。
如果不是使用强硬的手法,他的声音无法进入她的灵魂里,让她清醒过来。
哈迪斯背对着她,听着她柔软的灵魂一蹦一跳滚在黑雾里,死亡的力量被她沾惹上,立刻开出了花。
一路的花朵,铺着让她走。
死亡畏畏缩缩不敢凑太近,怕包裹严实了将她闷死。
心狂撞着胸口,跟要撕开血肉一样跟着她离开,哈迪斯安静得跟一块弯着身的石头,凝固的姿势比她踩在脚下的乌木凳还坚硬。
手指几次都要伸出去,又被他一点点攥回来。
不能碰她……
忍不住……
力量太大会直接捏碎她的灵魂……
那就捏碎——
恶意的爱情里藏着扭曲的嫉妒,正在一点点侵蚀哈迪斯的理智。
捏碎她总比她离开,去往别的神怀里好。
哈迪斯的手再次伸出来,挺直修长的手指,光洁薄亮的指甲闪着火焰的碎光,像是一把锋利的铁剑,拥有渗人的力量无声地,凶残插入自己胸口。
狂跳的心脏嘶吼着,抓住她,打折她的腿。
他抓住这颗疯狂的心,一寸一寸扯出胸腔,体内的神血飞溅在轮廓分明的指节上,剧烈的疼痛无法让他动容半分。
冰冷无情的神明掏出自己充满爱情的心脏,用力一掐,碎肉从指缝里溢出落地。
很好。哈迪斯看了一眼自己空洞的心口,它暂时不叫了。
一直往前蹦的泊瑟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呆滞地看着前方黑蒙蒙的雾,野花从黑雾里冒出来,根茎柔软地跟雾扭绕在一起,姿态缠绵暧昧。
可是下一刻黑色的雾气像是遭受到重创,散乱翻滚起来,离开了花朵。
虽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是泊瑟芬此刻简单到只装着「回去」的脑子却艰难挤进来一种悲伤的情绪。
她压根没有余力思考悲从何来,只是本能觉得眼前这些雾气有些垂头丧气,失去刚才张牙舞爪的活力。
耳边又传来催促声,白团的神魂迟疑停顿了下,还是三蹦两回头地往前走,她觉得自己闷得慌。
到底在闷什么?
泊瑟芬挠挠自己的晕蒙蒙的后脑勺,突然意识到什么往上看,一只巨大的脚踩着厚实的青铜拖鞋,出现在她面前。
一个身形高得可怖的的巨人举着火炬,三张脸同时看着她。
她几双不同颜色的眼睛发出惊喜的光芒,巨大的身体连忙蹲下,坚硬的膝盖骨碰到地面,直接压出无数条裂缝,两只大手朝着她就抓过来。
头脑简单的泊瑟芬:“……”
突然之间,巨物恐惧症救了她,她嗖的一下往回蹦。救命,太可怕了。
催促声一直扎着她往前走,可是巨人怪吓得她本能往回跑,一团光滚过残花撞上了柱子,直接被撞飞到半空。
她低头的时候,化为汁水的食物,变成木屑四处飞扬桌子,壁画破损的碎石块跟被腐蚀的黄金装饰都倒影在眼里。
而在这末日废墟般的景色中,唯一显眼整洁的只有立于王座前那个男人。
他像是终于察觉到她搞出来的动静,骤然抬起头,充满黑雾的眼眸没有一丝光泽感,如同死物般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