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
不淡地哼了一声:“哦,原来是踩着我当垫脚石呢。”
“而且,就为了把一个还没发挥用途的工具带入局,你就愿意当众抱她,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可真是牺牲了不少啊。”
江寻澈面无表情,无声无息地接下了母妃的嘲讽,没人知道他心里梗了一下。
其实倘若直面内心,他不得不承认,将苏栖禾抱起来带上车的时候,自己真的没有想这么多。
大概只是女孩因他的命令才流了那么多血,触发了一瞬间该死的心软。
这本是他早在少年时期就已戒掉的情绪,可不知为何却在那一刻故态复萌这也是他后面坐在车上,面沉如水的原因。
直到回府后,收到贵妃从宫中递出来的质问,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个冲动之举,可以稍加掩饰和美化,从而成为机会。
如果面前的母亲知道了实情,她一定会拿出最嘲讽的眼神,说出比“痴情种子”更难听的话来。
这些话,他小时候已经听过太多,实在不想听了。
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他当然明白所谓感情到底有多可笑。
他冷下心来,开始希望自己也忘记真相,权当他向苍白颤抖的女孩俯下身的那一刻,是真的预知了这些筹谋。
紫烟姑姑带着苏栖禾走出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自然也没注意到女孩新打的耳洞还在流血,那对名贵的东珠也染上了点点殷红。
母子之间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又你来我往地抛接了几句客套,王爷便要准备离开,毕竟接下来的偶遇才是重头戏。
苏栖禾告辞行礼的动作比进门时要从容端谨了很多,少了刚进宫面对陌生环境的战战兢兢,可心里还在打鼓:这就结束了?
就打了个耳洞,戴了一副耳环,虽然有点疼,但还没有训话,也没有告诫,这就可以回去了?
脑海下意识涌现的第一个念头是,贵妃对她不满意。
反应过来之后,她赶紧闭上眼睛,努力把这个想法彻底清扫出去她的身份只是秦王的家臣,又不是新纳的妾室拜见主母,谈什么满不满意。
所以归根到底,江寻澈为什么要带她来见贵妃?
王爷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知道自己只需遵从指令,但心中的好奇却愈演愈烈,想法也乱七八糟,带着一点无法明说的扭捏。
正走神着,面前的殿下突然止住了脚步。
苏栖禾差点没反应过来,一个趔趄,险些撞上王爷的后背。
近距离接触的时候,鼻尖捕捉到一点隐约的、独属于身前人的气息,清逸无尘。
好在江寻澈没有回头,背对着她径直开口,语气平淡。
“转过前面这条步道,应该会看见我的父皇。”
“你是《青玉案》的原作者,值得他感兴趣。如果提出让你参与某场诗会或者宴席,记得谢恩,然后答应,剩下的事回府再安排。”
本来讲到这里就已经够清楚了,秦王对下属也向来不说多余的话。
但这一次,他视线微沉,不知为何又额外解释了一句:“这才是我带你进宫的目的。”
苏栖禾心神一凛,愣在原地。
到底也是足够聪明的人,垂眸片刻,只花了和李贵妃差不多的时间,就想明白了整个计划。
哦,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殿下上次”
上次抱我上车,也只是为了现在将我推出去?
疑问险些脱口而出,又猛然意识到僭越,赶紧住嘴低头,垂下睫毛遮住眼底,想要掩盖情绪的波澜,却欲盖弥彰。
江寻澈没有回身,淡然望着皇城熟悉的红墙,墨色的眼瞳微阖。
他想起自己一时冲动,明知道会有人目击,依旧亲自带苏栖禾回府。
那天他还搁置了手头事务,独自坐在她的床前,数了整整九次茶凉,浪费了宝贵的三个时辰。
如果说俯身抱人那一刻的心软和失控让他沉默费解,那守候的女孩终于苏醒时眸底的疏离,才是真正让他清醒过来的良药。
原本还觉得小姑娘年轻,又吃过苦,理应被对待得温和一点,所以才让她住进王府,希望她的才华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现在他理智下来,又被母亲刻薄地强行点醒,明白棋子与刀是不需要倾注任何情绪的,只需要使用。
他没有回头,听见自己说:“你有什么意见么。”
语调沉冷,一字一顿,如同空谷回响。
此时正有秋风习习吹透皇城,女孩的回答被凉风带到耳际,隐隐埋藏着一丝颤抖。
“......没有,殿下。”
元熙帝的习惯是每日午后在文华殿待上三个时辰,有时召见大臣,有时静坐读书。
多亏眼线汇报,秦王把时间掐得很准,眼下正好是他从文华殿出来,要穿过步道回后宫休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