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坛子里翻了个身,无意间看到坛底若隐若现的一枚钤印:苍崖洞。
梦中苍松翠柏烟霞缭绕的景象一掠而过,那松柏掩蔽的石崖上有若隐若现的三个字,依稀就是“苍崖洞”。
我:“……”
看来那梦并不是毫无道理。或者这就是个会帮人做好梦的“好梦坛”?但敢问除了我这种特殊情况,还有谁会在坛子里睡觉做梦?
我脱出魂体,从竹篓子里探出头来,正想问话,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庄珩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城镇中了,眼前正是一处集市,虽是下着小雨,但路上人群熙攘——我久不与人接触,且过去百年中每与人接触总要闹得惊魂不定,是以就很犯怵。
只敢贴在庄珩耳边问:“苍崖洞是什么地方?”
大概是被我问着了,庄珩的脚步很明显地顿了顿,又很快继续往前走。
这人长了一张嘴却不用来说话到底什么毛病?
“庄珩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说,“兔子急了也咬人。”
“你肯定听过,傅桓当年不就把我逼得咬人了么。”
“我咬人很疼的。”
“……”
庄珩的脚步彻底停下来了。
我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
他的耳朵被我咬在了嘴里。
我咬下去那一口很真、很实,我下嘴前没想到能咬到这么真的,口中尝到血腥味的时候吓了一跳,松开嘴后看到那牙印,不敢置信地又凑上去,伸出舌头舔了舔。
舔到的也是真的。
我:“……”
庄珩:“……”
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惊讶的原因:我是鬼,一般来说,接触不到实物,但也有一些例外,比如芦苇丛里的那对野鸭子,比如端午节丢到苦水河里的粽子,比如在河边嬉戏不慎落水的孩童。我曾经尝试总结规律,可惜实例太少,所以失败了。
所以我本意并不是真的要咬他。
我看着庄珩耳廓上那个渗着血丝的牙印,有种一言难尽的复杂心情:很不错,现在又多一个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