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看了我片刻,却依旧什么也没说。
哎,我人都没了,到死连句道歉都没捞着——怎么会有这么嘴硬的人啊?
第35章 吾与东君孰美
庄珩在桌上结了钱,把句芒扛上肩头就要走。
我望着门外的茫茫雨幕,有点愁:“或等雨小一点再走。”
他看句芒一眼:“这雨一时半会小不了。”
然后他就一手托着人,一手打着伞,往雨里走。走出几步,见我没跟上去,又回头来看我。
我说:“我走水路。”
他说:“你过来。”
我见他扛着句芒,两个人半个身子都浇在雨里,心里很无奈,土地说蛟族心智有缺,莫非庄珩就缺在这里?真是愁人。
我走过去,十分老妈子地将伞往他那边推一推:“那走吧。”
回去路上,他见我目不转睛地打量他肩上扛着的人,忽而问道:“你与句芒何时见过?”
我看一眼倒挂在他肩头的神君,见他发上那支桃花松松垮垮地要掉下来,便伸手干脆取了下来拈在手里,放到鼻尖嗅了嗅,心里想不晓得这些神君沾过的东西是否也多些灵气,一面将当时偶然得见句芒的情形说了,又问:“看来你与东君交情十分好?”
庄珩却问:“在那之前,你在哪里?”
我愣了愣,慢慢回想道:“我最初在东湖。第二年发了大水,黄泥汤汤,我被洪水裹着,也不知被冲到哪里。等水落下去,回过神来,就在苦水河了。”
“说起来,我见到东君是我刚从洞里出来的时候。”我回想起来,解释道,“苦水河底有个很深很黑的洞,身处其中,似在母胎,似在蛋中,又似在混沌未开的另一重宇宙。我觉得很好,因此在那里呆了很久。一日头顶破开一缝,有金光射入,我沿着那缝钻出去,见外面恰是早春二月,东君正在云头上作法,就这么遥遥见着了。”
庄珩听了若有所思。
我瞧了瞧倒挂在他背后大醉酩酊的神君,皱了皱眉,忽又想起来,当时东君在云头瞥见我时说了一句怪话。他说:“你在这里啊!真是叫人好找。”
我往袖中摸了摸手腕上隐去形迹的细线,然后转头去看庄珩——当时我以为句芒这话并不是同我说的,现下想来,当真也会有人一直在找我么?
哎,我又伤感起来了——如今孤独寂寞已不会叫我伤感,但失望和空欢喜会。
我收回视线。算了。
我把玩着手里的桃花,继续感慨道:“我从未见过神仙,东君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当真……当真……”我有些语塞,当初在云头上初见句芒时,确实惊为天人,但今日见了,感觉又有些许复杂——这位神君近观,怎么有些不着调啊?
“当真什么?”庄珩看了一眼我手里的桃花,微蹙着眉,问:“如今下界的小仙们,都以为广陵不及东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