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些笑出声来,是她太没见过世面,还是陆若涵当真不要脸到极致。
还未出嫁就先住在夫家?也不知这是哪来的说法。
宋幼清不怒反笑,“若是陆姑娘有皇上的旨意,那我也不敢阻拦,晋王府自然是大门敞开欢迎陆姑娘的。”宋幼清一顿,“那陆姑娘……可有圣旨?”
皇帝再蠢也不会赞许陆若涵此番行径,这些不过都是她的私心罢了,她也就只敢趁着李承珺不在京城而这般肆意妄为。
果不其然,陆若涵面色一僵,“并未。”
宋幼清继而问道:“那懿旨呢?”
陆若涵脸色更难看了,“也……并未。”
宋幼清失笑,“这就是了,不是我心胸狭隘对陆姑娘有偏见,只是王爷不在,此事我也做不了主。陆姑娘若是能住下来也就罢了,可万一王爷回来后不同意这门亲事,又将陆姑娘赶了出去,那时候陆姑娘才叫真的没脸呢,就怕到时嫁不成不说,还未落得好名声。”
“苏澜,你——”陆若涵气得发颤,她知晓面前之人城府深,却不知也竟是这般伶牙俐齿,温声细语之中却字字诛心。
今日虽得了晋王妃,可陆若涵自己心里明清,晋王不待见她,等他回来她还能不能做成这个晋王妃还是未知,面前这人便是挑中了这一点来激她。
她稳了稳情绪,反唇相讥,“我倒是忘了,你哪里是苏澜,顶着别人的身份在这儿作威作福,你也不怕马有失蹄之时吗?你不过一介庶女,如今也只是侧妃,我才是晋王府的正妃,你在我面前端什么架子!”
宋幼清冷笑,陆若涵这是要与她撕破脸皮了?这般装模作样,还容不得她学了?她依着陆若涵的话端起了架子,满是不屑道:“可陆姑娘还未嫁入王府不是吗?这哪里能称得上是正妃。更何况王爷说了,这府里如今都由我说了算。”
“苏澜,有我在的一天,你永远也只是侧妃!”
宋幼清不怒反笑,“可我如今便是晋王府唯一的主子啊。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陆姑娘还未嫁入王府前,见了我还是称一声娘娘的为好,若是让人听见了什么,怕是会觉得陆姑娘不知礼数。”
“你——”陆若涵当真是被气着了,指着宋幼清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走吧,我们回府。”宋幼清漫不经心地上了马车,将帷裳放下,连一个眼神都不再施舍。
“是,娘娘。”阿荷示意了车夫一眼,马车便徐徐向着街巷而去,只留得陆若涵一人暗恨咬牙。
阿荷愤愤不平,“娘娘,那个陆家姑娘着实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必管她。”除非皇帝下旨将陆若涵抬进来,否则左右她都嫁不进王府,这些跳梁小丑不必在意。
宋幼清望着街上三五成群,分明热闹的紧,可她心中却愈发冰冷,“他还是没有消息吗?”
“还未。”阿荷低着头不太敢瞧她,“娘娘,王爷兴许是太过操劳了,这才……”
阿荷说着,声音渐渐轻了下去,这话说得她自己也不得信了,就算是再忙碌,写封书信的工夫总该是有的,若是只有“勿念”二字,想来娘娘也是会欣喜的,再不济让手下人代写一封送来也可,可这不闻不问的当真不是回事啊……
宋幼清心头有千万念头闪过,和她并不敢往坏处想,如今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
之后的几日她并未断了寄往边关的书信,每日写一封,每三日便派驿使送往边关。
就这般一日日等着,直至他离开的第十日,宋幼清终是有了他的消息。
可这消息还不如不来的好……
自从入了王府后,她也闲不下身,每日便在院子里盘算府里的铺面与府中开支,李承珺家底殷实,可那都是他一点一滴经营来的,她不敢毁了分毫。
如今李承珺不在府中,她也得替他打点着。
“娘娘。”阿荷匆匆走入院中,步子都有些凌乱。
宋幼清心一紧,搁下笔来,“可是有王爷的消息了?”
“不是,哎呀,也算得上是。”阿荷犹豫不决,“娘娘,您跟着奴婢去前厅瞧一瞧就知晓了!”
宋幼清疑惑,但还是起身向前厅而去。
还未踏入前院,稚嫩的声音便从厅中传来,“水,水……启儿渴了。”
宋幼清脚步一顿,启儿?这是谁?她看向阿荷,可阿荷却低着头,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宋幼清便知其中有猫腻。
宋幼清快步走了过去,前厅中站着一到高俊的身影,见着宋幼清来了,单膝跪地,“见过娘娘,属下流云。”
“我从未见过你。”宋幼清这般说着,视线却不由得汇于椅上那道小小身影。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孩子甚是眼熟,心中愈渐发闷起来。
“回娘娘的话,属下一直被王爷安排在南城,今日才得以入京。”
南城?南城与京城相隔二城,为何要千里迢迢将一个孩子送来这里?
“这是谁家的孩子?送来晋王府做什么?”除去苏衡与宋思清,她还真对其他孩子没什么好感,府里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孩子,着实让她心里有些不痛快。
流云自是察觉出宋幼清脸色有些异常,有些迟疑,“回娘娘的话,他是——”
稚嫩的声音却是打断了流云,“启儿渴了,水……”
宋幼清见孩子满是期盼地望向她,她不由得心一软,从桌上倒了一杯温茶,给他递去。她蹲下身来,轻声细语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可知晓爹爹叫什么?”
可那孩子只是愣愣地瞧着她,满是疑惑。
宋幼清瞧着这孩子不大,想必有些事能听明白,但也不见得能说出口来,便换了一句问道:
“乖孩子,李承珺是你什么人?”
“爹爹!是爹爹!”
“哐当”一声,宋幼清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她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孩子,根本不知脚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