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愣住了,他看着断红懵懂的眼睛,他突然间失了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他的眼珠左右动着,缓缓抬起手将断红搂入怀里,他鼻子发酸,他歪过头,侧脸贴在断红的头顶一句话也没说。
王断红感受着王升的怀抱,她的手扒着王升的肩膀,那一天她第一次感受到王升别的态度,那种温暖她至今依然还记得,她小声说道。
#王断红(幼年)爹,我们是中国人,对吗?我们的姓和孙文是一样的。
院子里的银杏树发了绿色,细密的叶子随着风左右飘荡着,二人在房间门口坐着,王升望着断红的眼睛。
#王升(中年)那个地方我们回不去,但是你要记住,断红,你的血肉是那个地方给的,断红啊…英国人把我们的根断了…没根了…
王断红愣愣地看着王升,王升始终不给王断红一个明确的答案,她不知道父亲在犹豫什么,但在父亲那含糊其辞的言语中,王断红明显感觉得到,他说的那个地方就是中国,她听出了父亲的意思,自己起码不是个英国人,且英国人是这个家族的敌人。
王升眼眶中闪着晶莹,他缓缓抬起手用袖子捂住眼睛,他咬着牙浑身发着抖,细小的哽咽声从他喉咙里发出,他的喉结上下动着,断红缓缓抬起手拽着王升的袖子。
#王断红(幼年)爹,我是说错什么了吗?我不问啦…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王升一吸鼻子,他眼眶泛着红望着王断红,他笑了出来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未擦干的眼泪还在荡漾着,他抬起手抚摸着断红的侧脸。
#王升(中年)爹有的时候真盼着你快些长大,这样爹心里的苦,你可以听得懂了,可长大了,有些事会在时间中明白…爹怕你苦,爹不想让你背负的东西太多,爹真的怕你苦…这些苦比皮肉之苦还要疼痛千倍,万倍…
王断红笑了,她站起身,在院中来回走着,她站定,转过头看向王升。
#王断红(幼年)未来的一切,它会比爹的药还苦吗?
王升缓缓抬起头望着断红,他笑了出来,他咧开嘴哈哈乐了起来,断红也跟着他笑了起来,二人的笑声一个发自内心的欢快,一个声音显得各位沙哑凄凉。
王升的身影变成黑白色,身上的长袍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来回摇摆着,他一下转过头瞪着远方黑暗尽头的身影,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远方,他瞪大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升(中年)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的妻子段鱼安是怎么死的!你给她吃的什么,你心里知道!你还想把她也杀了,你杀了她几次!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升身后的帘子左右起伏着,他冷笑着,他仰起头哈哈大笑着,长袍左右飘荡着拄着拐棍大步绕过那个身影走入黑暗尽头。
#王升(中年)该死的人是你!
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门口,他抬起手敲了两下门,他将门打开,走进办公室,坐在桌前的人手里写写画画着,他看见那人进来连忙将嘴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站起身尬笑着。
那人走到桌前,他看着烟灰缸丝丝缕缕的白烟,他闭上眼睛抿着嘴,鼻子嗅了嗅。
#王成山(青年)你不吸毒,好样的。
那个人连忙附和着,他走到王成山面前,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禾祥易王升大人不让我们这的人吸毒,他那么有原则,我们哪敢呐,只敢卖,不敢吸,只要有人吸被人禀告到他那去,他直接就给枪毙了。
王成山睁开眼睛,他看着禾祥易不屑的笑了笑,他一挑眉,将手上的手套摘下,他走到鱼缸前用手沾了沾水,他的手悬在烟灰缸上,几滴水顺着他的指尖落下,滋啦一声,白烟断了尾。
#王成山(青年)我大哥那是为了你们好,让你们有工作养家,还不让你们粘上这害人害己的行市。
禾祥易连忙点了点头,他抓起烟灰缸走到桌旁使劲在垃圾桶上方一抻,几个烟头掉了进去,他抬起头看向王成山。
#禾祥易是是…真的要感谢王升大人,好多人的就业问题都解决了,比我之前找的给米铺当账房先生赚的钱多了不少。
王成山笑了,他的手指放在桌子边缘,随着脚步迈开,他的手指划过桌子。
#王成山(青年)那么,禾账房,我要你做得账做好了吗?做好了就拿出来给我看看。
禾祥易连忙拉开抽屉拿出一迭用线缝好的纸,他双手握着本子递给王成山。
#禾祥易请王先生过目!
王成山接过本子,他翻开一页低着头向前走着,他走到靠墙的椅子前,他将椅子一拽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翻开下一页。
#王成山(青年)办厂三座…一座十万美元,原料,配方消耗费用五千美元…两千七百名员工月支出十一万美元…盈利三千美元…
王成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看向禾祥易,将手中的账本一扔,账本在空中旋转着,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王成山(青年)你这假账做得不行啊,不要写盈利三瓜俩枣,更不要写个零,你把他做成亏损状态,大亏!现在葚福的英国政府以毒养军,还要和他们分成,写成亏就用不着和他们分了。你记住,犹犹豫豫的数字才是最假的,要么大盈,要么大亏,鸦片生意没有处于这种小的数字。
禾祥易侧过头看向桌上的账本,他犹豫一阵,手指伸向账本,他的手指在账本上轻轻敲了敲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王成山。
#禾祥易会不会被英国佬看出来?看出来可怎么办?他们可有军队!
王成山笑了笑,他一仰头,吧嗒一下嘴,他手指一指桌子,翘起的腿落回地上。
#王成山(青年)你尽管做,剩下的我来交涉。
禾祥易点了点头,他拿起桌上的笔坐回桌前,王成山在桌前来回走着,天花板上的吊坠左右摇摆。
风呼啸着,杰姆趴在桌上,桌上散落着一片白色粉末,他脸上的神情痴笑着,嘴里不断说着呜呜隆隆的洋文,房间内充斥着他的喃喃自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