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吻(1 / 2)

长河遗梦 国际人 5626 字 6个月前

年少的吻

    上话说道:陈华伟收到龙云寄来的信,决定回云南,他找到孙明昭,告诉在清水镇外埋了枪,将自己的枪送给了她,王成山告诉杰姆孙明昭的事,杰姆勃然大怒带着人将孙明昭和酒馆的人绑了。

    一道道墙壁极速划过,幽暗的长廊尽头,一个带着尖的木门立在眼前,木门两侧站着几个头上裹着布的印度人,他们肩上背着枪,侧头一看远处便缓缓抬起手将门一拉,随着大门缓缓打开,刺眼的白光在门口如团一般浮动。

    随着向前推动,一阵阵滴水声传入耳畔,一双脚步在满是积水的黑色地板上行走着,几扇窗户透进来刺眼的白光不足以照亮黑暗的空间,随着脚步前进一声声哀嚎愈来愈清晰。

    一个人缓缓侧过头看向一旁黑暗的牢房,刺眼的白光将他的侧脸模糊成黑影,他缓缓转过身,随着钥匙叮当作响,卡拉一声铁门被缓缓拉开。

    一束白光照在地上,只见孙明昭双手被绑在十字架上,脸上满是鲜血,身上的衣服带着一条条血痕,白光在地上形成一个圆圈,一双脚步走进白光里,缓缓抬起头望着闭着眼睛的孙明昭。

    他缓缓抬起手,手指一屈一下攥住孙明昭的腮帮,他恶狠狠瞪着孙明昭,手一松,一桶水被人双手握着一泼,无数水珠混合着鲜血顺着孙明昭的发丝滴落,水珠在白光里闪闪发光。

    孙明昭一甩头,喘息着缓缓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的杰姆,她眼珠左右动着,滴水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形成阵阵回音,她笑了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孙明昭怎么还没弄死我啊,不敢吗?

    杰姆深吸一口气,笑了出来,缓缓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一抹孙明昭侧脸的血污,抬在半空的手指沾着鲜血缓缓回缩着,他将手指放在鼻下嗅着,闭着眼睛,肩膀不时一抖一抖,低声说道。

    #杰姆这味一样…和你爹一模一样…

    孙明昭又闭上眼睛,侧脸逐渐变得重影,气息愈来愈重,头垂下之际,又是一盆冷水泼了上去,杰姆背着手开口说道。

    #杰姆给她松绑。

    几双手暴露在白光下解着孙明昭手腕上的绳子,孙明昭的手无力地垂下,她声音嘶哑地叹息一声,地上的光圈随着几双脚步移动着,几个人将她拖到一旁的墙壁上。

    杰姆的身影站在十字架旁,身影沉浸在黑暗里,若隐若现的手在十字架上抚摸着,白色的光线徘徊在孙明昭的侧脸,黑暗里传来杰姆的声音。

    #杰姆我不杀你,因为你有一个更大的用处,你幕后主使是王家的王升吧,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女流之辈哪来的勇气杀李九吝,组建什么组织,扬言要把葚福独立出去,是他指使的你吧。

    王升黑白色的身影站在墙壁上红色的旗帜面前,他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微笑,缓缓抬起手将手放在旗帜上,他另一只拄着拐棍,缓缓侧头看向身后。

    他坐在长椅上,双手搭在拐棍顶端,几根手指不时一起一落,嘴唇微动,喃喃着什么,鬓角几根白发随着风发着颤。

    孙明昭缓缓抬起头,几滴鲜血划过她的脸颊,她哈哈笑着,不时咳嗽几声,她的头靠在墙壁上,喘着粗气,低沉着说道。

    #孙明昭他压根和我的组织没关系…我也压根没把李九吝怎么样…

    杰姆的脚步快走几步,五官逐渐从白光中暴露出来,一阵阵风将他黄色的头发泛起涟漪,他抬起手指着孙明昭,恶狠狠地说道。

    #杰姆撒谎!

    孙明昭咳嗽几声,胸口起伏着,她的手扣着地板,腿艰难地挪动着,她的头缓缓离开墙壁,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她看着杰姆,开口说道。

    #孙明昭我是想杀了他…那也仅仅是想过,至于为什么不杀他…那是属于我自己的事,也同你无关…至于你说的幕后主使…还真有两个…但是你恐怕这辈子见不到他们。

    杰姆愣愣地看着站在白光下脸部明暗交错的孙明昭,他不屑地笑了笑,手在腿侧一抖,缓缓攥成拳头,轻声说道。

    #杰姆谁呀…

    孙明昭脸上带着微笑,鲜血在她唇上划过,她露出两排带着血丝的牙齿,发出一阵阵哼哼的笑声,缓缓抬起手指向天空,便双手耷拉下去,歪歪斜斜向前几步,轻声说道。

    #孙明昭马克思…恩格斯…

    杰姆眼角抽搐,抬眼一看空荡荡的天花板,他的手在腿侧微微发着抖,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相框挂在墙壁上极速划过,孙明昭一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清亮的声音在沉闷的监狱格格不入。

    两束白光在二人头顶盘旋着,光柱里的尘埃飞扬着,杰姆抬起手一抹脸,厉声喝道。

    #杰姆你敢耍我!

    孙明昭依然哈哈大笑着,深吸一口气,她缓缓背过身去,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几粒尘埃在白光下飞扬着,一阵阵风泛起她耳侧的发丝,开口说道。

    #孙明昭总督先生,帝国主义必完蛋。

    孙明昭缓缓转过头看向身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满是鲜血的脸颊遮不住她的灵动,杰姆默默望着她,她开口说道。

    #孙明昭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穷人全部站起来了,我们也就消失了,你们英吉利虽是强国之列,穷人可也是大多数,我们无产阶级联盟,所拥有的力量就是他们,任何时候,我们都会为他们说话,一个破除阶级,甚至打破国籍,打破种族,全世界人民都将站起来反抗的运动。

    杰姆神情复杂,眼珠左右动着,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背过身去,两个人的身影相背而站,他们仰着头看着天花板,杰姆开口说道。

    #杰姆你还维护着王家,你知不知道王家人都在镇子干了些什么?你还维护他…你知不知道某种意义上,王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几片树叶缝隙透着丝丝缕缕白光,树叶晃动着,缝隙之间的白日缓慢移动着,一只手中握着带血的镰刀高举在空中,一条手臂旁鲜血不断在绿油油的草丝之中蔓延着,迸溅上鲜血的白花在风中左右摇摆着。

    #王成山(青年)谁让你看见了…

    孙明昭望着白光下那飞扬的尘埃,侧头看向身后的杰姆,她笑了出来,露出两排牙齿,风将她头顶的发丝泛起阵阵波浪,开口说道。

    #孙明昭一个是自己人,充其量是土豪劣绅阶级,你呢,总督先生,帝国主义,殖民主义,压迫阶级,这些不用我一一和你细说吧,我或许真的想的太理想了,怎么可能和外国人说明白呢。

    王四福黑白色的身影在河边大步奔跑着,他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眼珠直勾勾看着一个地方,汗珠从眉心滴落,喘息声在荒原里回荡着。

    杰姆听着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无奈,他侧头看向身后,却见孙明昭扭回头去,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牢房形成一阵阵回音。

    #孙明昭杀了我吧,总督先生,我不知道您见没见识过我祖国的盛况,反动阶级杀了多少共产党人,他们却如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个属于大众的种子一旦种下,不管你们会杀多少人,会有更多人成为我,葚福只是县,不过万余人,中国四万万人,你觉得你杀得干净吗。

    杰姆的身影在白光下歪歪斜斜的,他缓缓扭回头,将手一抬一落,一声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房间,幽暗的长廊里,几个印度士兵拖着几个穿着布衣的人大步走着,一道道血痕划过腌臜的地板。

    随着铁门缓缓拉开,几个印度士兵将手中的犯人朝着牢房里一扔,杰姆望着黑暗尽头几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嘴角上扬,低声说道。

    #杰姆大好的年纪做这些事,不守着酒馆好好挣钱,和这帮贱民厮混一起,孙小姐,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的牺牲将会变得格外可笑。

    随着杰姆迈开脚步朝着远处走去,他头顶的白光啪得一声熄灭了,杰姆的身影在行走之中逐渐隐匿在黑暗里,孙明昭眼珠左右动着,缓缓侧头看向身后,黑暗的牢房里,只看见几个人趴在地上。

    幽暗的牢房中只剩下孙明昭头顶依然亮着一道光柱,杰姆的背影在幽暗的长廊中前进着,他缓缓停下脚步,神情格外复杂,他的手在腿侧微微一抖。

    #杰姆集结一队人马去王家打探情况,别让他们跑了,回来告诉我王家人现在是什么反应。

    台子上四处挂着一片片黑布,几乎被黑色遮蔽了,台上响着一声声锣鼓与京胡的声音,王升翘着腿,拐棍靠在一旁,坐在其中一排椅子上,楚书甄和陈华伟坐在他身边,二人脸上带着笑看着台上,王断红和陈德海坐在一块,两个人盯着台上遍布的黑布看着,黑布不时在风里起着涟漪。

    一个鼻上抹着一抹白,身上穿着黑衣的人缩缩着身子从黑布后走出来,他探头左右看了看,又朝着身后看去,他嘿嘿一笑抬手一指观众席,便后退几步退回黑布后探出头左右一看。

    随着一声声锣鼓响起,那人一抓腰上的白布带,格外神情地迈步而前,他一扭头看向观众席,手一松,布带一落,双手上下一挥,王升的手一拍大腿,一仰头哈哈笑了起来。

    只见台上的人双手一开一合,头摇摇晃晃地喊道。

    “自幼生长江湖间!”

    王断红侧头望着王升不停笑着,她眼珠动了动,手一划椅子缓缓站起身,朝着一旁走去,陈德海侧头愣愣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叫道。

    #陈德海(幼年)姐姐?

    台上的人在台上转了一圈,便一转身面向观众,手一抬,喊道。

    “走尽海崖与天边!”

    王断红一只手背在身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敲腰间,陈德海眼珠动了动,缓缓扭回头看向台上,王断红的背影逐渐加快。

    她的手缓缓抬起,一掀黑布猫进后台,陈德海左右看着,双脚在椅子下来回荡着,王断红的身影穿过一片片黑色的布匹,嘈杂的人声逐渐响起。

    随着她的手缓缓抬起,一撩面前的黑布,一道白光照在她的侧脸,她眼珠左右动着,只见一个个人坐在镜子前,手中握着细毛刷画着眉毛,前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个五彩缤纷的衣服,一旁的桌子盛放着一个个头冠,墙壁最顶上挂着几个无色的各角色照片。

    一个人的手缓缓抬向半空,手中攥着一把黑色的扇子,只见扇子一转一合缓缓落下,敲了几下王断红的肩膀,王断红深吸一口气,手一松帘子,眉毛一动,缓缓侧头看向身后。

    “你是来干什么的?怎么跑后台了。”

    那人握着扇子不断在手心上下敲着,身上的长衫随着风起着涟漪,王断红抬眼望着他,手在腿侧动了动,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我爹看得开心,我想给他演,想上台。

    那个人嘴中哦的一声,哼哼一笑,手中的扇子停止敲打,他微微一屈身子,用扇子一点王断红的脑门,开口说道。

    “真好心啊,不过孩子,这是想演就能演得了的东西?”

    王断红抬眼望着他,笑了出来,她缓缓抬起手,将拳头一攥,她拳头上下一挥,二人身侧的黑帘帐随着风起着涟漪,开口说道。

    ##王断红(少年)我干爹教了我一身功夫!我看过了,我演的来。

    穿长衫的人听后哈哈一笑,他的手一转,扇子一下撑开于胸前,他摇晃着扇子,缓缓迈开步从王断红身侧划过,王断红侧头看着他的背影,只见他哼哼着曲,眉毛一挑,将扇子一合,朝着身后一甩。

    王断红愣了一下,一下抬起头,扇子落下之际,她的腿猛得一抬,扇子一下飞进她手里,班主脸上露出微笑缓缓侧头看向身后的王断红,只见她缓缓转过身,将扇子来回摇着,班主抬起手一请,一歪头,轻声说道。

    “那姑娘请进吧。”

    说罢,班主将面前的黑布帘一撩,走进房间,侧目一看王断红有些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笑了笑,将帘子一撩,一点头将手一招,说道。

    “进来啊。”

    王断红缓缓迈开步,一阵阵风泛起她的发丝,她的背影逐渐走入黑色的幕布之中,只见班主接过她手中的扇子,抬起手用扇子一点她的脑门笑着说道。

    “你是县长的姑娘吧,我见过你,但是,你没有见过我,你那天是不是趴在墙头了?”

    王断红抬起手一挠脸低下头,班主哈哈一笑,将扇子穿过她脸侧,指向墙壁上挂着的衣服,王断红侧头看向身后,班主笑着说道。

    “下一场,你呀,跟他们身后耍枪便是。”

    随着一声声锣鼓声响起,台上的人哈哈笑着抬起手一指观众席,便一甩手抱着胸口朝着黑布里走去,王升双手撑着拐棍脸上带着微笑,不时发出哼哼声。

    他侧头一看远处的椅子,只见陈德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荡着腿,王升眼珠动了动,缓缓一拍身边陈华伟的肩膀,说道。

    #王升(中年)王断红呢?

    身边陈华伟愣了一下,发出“啊?”得一声,楚书甄同他朝着一旁看去,只见陈德海身边的位置上空荡荡的,三人左右幻视着四周。

    随着锣鼓愈来愈响,愈来愈快,只见几个戴着辫子头冠的人走出台子,也有几个穿着一身蓝衣,只见他们有的在台上打着空翻,有的挥舞着棍棒长枪,嘴中不时发出“喝”得一声。

    陈德海眼珠左右动着,眼珠定在一个戴着辫子头冠的身影上,她眼角一抹红,脸上擦着白粉,目光锐利地转着手中的长枪,手臂缓缓移动着,陈德海笑了出来,抬起手一指远处,大喊一声。

    #陈德海(幼年)断红姐姐!

    三人纷纷愣住了,他们纷纷朝着台上看去,陈德海哈哈笑着,稚嫩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形成一阵阵回音,手一落不断拍着,王断红的嘴角勾起,一转身,两根长枪对在一起。

    王升看着站在台上的王断红,脸上的神情有些恍惚,王断红的身体不断转着,身上的蟒袍撑成一个圆圈,手中的长枪同另一个人碰撞着。

    王升眼中闪着光芒,双手搭在膝盖上,手指微微屈起,长衫起了褶皱,一阵阵风将他头顶的发丝泛起涟漪,王断红涂妆的脸庞逐渐因为晃动变得重影,她缓缓侧过头看向台下漏出一丝微笑。

    一个黑白色的身影趴在地上,房间一面面窗户透进来几道白光照在她后背上,她咯咯笑这,幼年的王断红双手趴在地面上缓缓向前着,一双脚步出现在地面上,随着身子缓缓屈下,一双手缓缓伸向她,只见王断红幼小的手触碰到王升的手那一刻,她的腿一屈,歪歪斜斜站起身。

    王升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他深吸一口气,使劲点着头,抬起手抹着脸上的眼泪,他哈哈一笑,哎呀一声,王断红将手中的枪一抛,落下之际用脚一踢,枪在半空旋转着,她目光透着锐利一下转过身一踢,身边的花脸也将手中的长枪一踢,两个长枪一下在半空交汇,落回彼此的手中。

    王升黑白色的背影牵着王断红幼小的背影在幽暗的长廊缓步前进着,王断红缓缓侧过头看向身后,脸上带着微笑,一阵阵风泛起她的发丝,她逐渐松开王升的手,哈哈笑着奔跑向远方。

    王断红稚嫩的声音如电机般穿过耳畔,在一阵阵回音后,声音逐渐变得成熟,她奔跑的背影因晃动变得重影,长发在后背起伏着,她脸上带着笑,双臂伸开,手在黑暗里发着微光。

    王升微笑着望着台上的她,天旋地转着,白云在蓝天中如大块的棉花一般,拉着丝蔓延而飘远,王断红站在台上,汗珠在她脸上闪闪发光,她露出一丝微笑站在最边缘与所有人一鞠躬谢幕,头冠的长辫子在半空上下摇摆着。

    幽暗的长廊里响起一声声稚嫩的笑声,王升黑白色的身影缓缓侧过头,只见陈德海双手举在空中哈哈笑着,大步向前奔跑着,他的身影划过王升身侧,一阵阵风泛起他头顶的发丝。

    王升再扭回头时,陈德海和王断红牵着彼此的手,二人不时看向对方,说说笑笑着,他们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一眼王升,便哈哈笑着朝着远处跑去,王升深吸一口气,嘴角逐渐上扬,他闭上眼睛,笑了出来,露出两排牙齿,风泛起他的长衫,几根发丝在后脑勺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