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见我[星际]/星际社会反派禁止[穿书] 第(1 / 2)

再说……

    “我从未做到过该做的事,”伊文海勒看着两位超能实体化作流光向远方飞去的身影,忽然轻声道:“仇恨与敌视,这是我应得的。”

    雷廷猛地一皱眉头:“伊文……”

    “我曾与阿普顿·昂耶共同期待一个未来,直到他失去一切他想保护的,而我也看着一切我所坚持的崩塌在星空中。”伊文海勒没有看雷廷,只是注视着不远处那庞大到此前衬得两位超能实体都好像如蚂蚁一般的超能太阳,叹息:“对我这样一个什么都保护不住的懦弱者而言,敌视的存在会提醒我,我还有未竟之业。”

    “一个巨大错误的存在一定并非一人之因。”雷廷沉声道。

    他没有说什么‘超出能力’之类的东西。

    “是啊,就像联邦。”伊文海勒低声道,“联邦就是个错误。”

    “……”雷廷深深地沉默了。半晌,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很高兴你没有直接否定我。”伊文海勒耸了耸肩。即使着甲状态让他的面貌完全被隐蔽了起来,雷廷也能从他身上看到一种清晰的疲惫感。

    他当然应该疲惫。雷廷想。他时刻都在向死亡奔行,以超出他人的速度。

    “从懂事起,我就被所有人告知,联邦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地方,这里充满了平等、自由与欢乐。

    “我曾相信过这种鬼话,因为我成长在首府星,那是真正的首善之地,在辉煌的全息投影下,夹缝中生存的人们毫无存在意义。”

    伊文海勒低声道。

    “那些天然活在夹缝中,活在庞大阴影给予的压力之中的人……他们是联邦存在的基石。我相信你一定见过他们,现在他们有多少人?”

    “三千一百六十三万五千五百二十八。”雷廷忽然回答道,“这是四个月前的数据。”

    “………………?”伊文海勒懵了。他惊诧的转头看着雷廷,隔着两层目镜与他对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

    “我查过你的过往,伊文。你是因边陲之地的人们而走到今天的。”雷廷叹息道,“很多人认为我像其他那些‘大人物’那样只在意光鲜亮丽的东西……但伊文,很多人都忘了,我也曾是你和军团那些人保护的‘边陲民众’之一。

    “所以,当我拥有了这份能力,我就必须为联邦、为它治下的这个族群与群体之中的所有人而做些什么。所以,我会改变这一切的,伊文。”

    ……是啊。

    伊文海勒有些愣怔。他很难说自己这会儿是什么心情。

    是啊。他想。任何人都忘了,我都不能忘:‘阳星’的起源与‘雷廷’这一路走来的经历,这个必将在星空中流传下去的故事。

    可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升起了一丝惶惑: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像一颗从泥土里长出的太阳,即使出身于微末,也必将高悬于天上。即便往后某一天他离开人世,因他而形成的超能实体也会留存在这片无星的黑暗中,为所有人供给永恒的光。

    届时,‘阳星’的名号将万古流传,他或许会被怀疑但却不会有污点,他会符合一切最光耀的幻想,就像那顶黄金桂冠一样。

    就像那顶刺眼的黄金桂冠一样。

    他应有的人生道路,它如此华美而坦荡,但伊文海勒·康出现在了上头……于是黄金桂冠上洒落星尘,或许那对雷廷本人而言是个美好的点缀,但它本质上,就是不属于那份光亮的杂质与污痕。

    对联邦而言,伊文海勒是个背叛者,是他的敌人。而对雷廷而言,联邦是他保护的对象——年轻人仍坚信那一切可以从内部解决、从一个更和平的层面进行演变。

    在伊文海勒的认知中,这绝对不是走得通的道路。可这一刻,他心中升起的那一丝犹疑的凉意在质问他:如果内部的变革其实走得通呢?如果他本人没能成功拨动棋盘,只是因为他太弱了,不能解决面前的一切阻碍呢?

    对他来说,那只是个幻想故事,是曾经有过虚假希望的、缥缈的梦。

    但对雷廷而言,对那样强大的力量而言……

    或许它其实是一个肉眼可见的未来、一个往前多走几步就触手可及的现实。

    第125章

    这一刻,伊文海勒想了很多。从过往到未来,再到此前他回到反抗军驻地时见过的人们,在满足的欢乐中为他们期待的未来而劳动的人们,虽然不能链接星网却依然平等的接受了应有教育并得到了更多上升机会的人们……只要付出努力,就肯定会得到不少回报的人们。

    因为他们的存在,他不认为自己如今的道路是个错误。但也正因此,那颗太阳如今给予他的一切宽容与眷顾,终有一天都会因他的不识好歹与顽固不化而收回。

    伊文海勒意识到,自己的确总会搞砸一切,貌似从容的搞砸一切。

    而这一次,错误的开始已成定局——它发生在九年以前。

    但即便如此,“……或许你会是个象征,或者一个新开始,‘阳星’。”他还是继续下去了这场对话,“但我不是。”

    “为什么‘不是’?”雷廷问,“你还这么年轻,伊文。”

    因为我已经没几年好活了。伊文海勒想。我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一试错了。

    不过,在嘴上,他还是道:“因为我和你不同。”

    ……他还是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体状况。

    雷廷可以理解伊文海勒的想法,但这还是让他叹了口气:“哪里不同?”

    “路不同。雷廷。”伊文海勒冷声道,“从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了,我们活在永久的不平等之上,而我曾经的人生有多光鲜,那些天然为这份光鲜而受苦的人就有多绝望。我从不奢求完全的平等,但我想让他们每个人都能得到自己应得的那份资源……而且,尽快一点。更快一点。

    “你说,难道我们现有的资源与技术不足以让每个人都过上富足的生活吗?或者说,即便不富足,基本的稳定温饱与更高的安全性也该做得到!”

    “但动乱发生时,最先受到伤害的绝不是你我。”雷廷轻声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伊文海勒闭上眼,长长叹息:“人们已经受到够多牵连了,雷廷。从他们诞生的那一刻起。从联邦诞生的那一刻起。从人类诞生的那一刻起。”

    雷廷依然没有直接否定他的说法。他习惯了不直接否定任何人的说法,而是对其加以思考。

    得益于他的高信息接收力,他总是能理解他人,即使这份理解关系反过来并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