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大部分胎生碳基生物的怀孕生产都很难,人类更是如此。
虽然经过这么多次基因调整之后,猎户人已经多年没有过因自身体质而出的生产问题了,‘omega’的身体也比较适合生育……
但这个目前可能连结合过程都没走完的胚胎,它是否会对孕育它的那个人造成负担或伤害,是更重要的事。
虽然现在的伊文海勒还是能一拳打穿常规防弹钢板,但在雷廷看来,他的身体已经脆弱到了一个令他担忧的程度,
这个孩子如果存在,对伊文海勒而言,就是一份巨大的负担。
………………
…………
……
……
伊文海勒回到了他的房间里。
他神色沉重,忧心忡忡,脸色也有些许苍白,进屋时顺手一关门,竟发出了平时绝不可能发出的‘砰!’一声。
这一声让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的闪身至房间另一头盯着那扇门,紧接着就是一愣,一阵令人焦躁的耻辱与愤怒涌上心头: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只被自己的影子吓到的猫。
太蠢了。他咬牙切齿的想。
无论是他的过度反应,还是他与雷廷之间那造孽的关系,甚至他当初试图靠近对方这个选择……不,再往前一点,他当初根本就不该回人联,甚至他那十年就该用一个崭新的身份去满银河打转!
伊文海勒往后一倒,栽进自己柔软的床里,回想着这些年间,他与雷廷相处的每个片段。
不久之后,他恨恨的一拍额头,蒙住了眼。
他的人生,总会在每个关键点出点他意想不到的差错。
那整个儿就是一场愚蠢的灾难。
更灾难的是,下一刻他就发现,他的手腕被一只温暖却过于坚硬的手握住了。
这感觉似乎陌生却又太过熟悉,以至于他甚至没有挣扎,而是沉默半天,忽然冷笑一声。
——不意外。
他想。
“一个奇迹,对吧?”金发男人抿唇,哑声道:“满意了吗?看看我吧,‘阳星’,你把我变成什么了?”
他既然招惹了一颗太阳,或者一座贯穿天地的钢铁巨塔,就该清楚知道自己不会被随便放过。
只是这个项圈……果然还是得早点想办法摧毁它。
“………………”
雷廷也有点说不出话。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候——一般他不说话的时候只是因为他在思考或单纯的不想说话,那可跟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伊文海勒挣了挣手,在那只手被控制着松开时,把它从眼上挪开。
他看到了一座活动的金属人像,它显然取材自他舱室的金属隔离墙,形似雷廷本人的外形模糊不清。
——这家伙甚至还特地把这金属加了温,以防他被凉到。
这让伊文海勒盯着那该是眼窝的地方地方片刻,忽然道:“别告诉我,你只有这种控制力水平。”
沉默片刻后,金属雕像的外形每一寸同步发生变化,不消两个呼吸,一座精细到发丝的、栩栩如生的高大人像。
那是一位成熟沉稳的敌方战士、将军、指挥官,也是一个虚岁二十七的年轻人。
更是‘他孩子的父亲’。
操。
人生是真的充满了变数——换伊文海勒本人只有二十七岁的时候,他肯定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爱上一个和自己相差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并且还……呃,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这混的可真是…………不怎么样。
如果对方不是这个人的话。
伊文海勒重新闭上眼,叹息道:“你都知道了?”
“……嗯。”雷廷应了一声。
他伸出手去,想像之前每一次相处时那样从背后把他抱在怀里。
但在伸出手后,冰冷尖锐的银色反光却又让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会儿只是分出了空闲精神力中的一部分来此,这具身体是座合金铸像,即使再怎么控制温度,触感也不可能像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远在万里之外,雷廷栽倒在自己的座椅里,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作为‘阳星’的他——战争、灾难、星外来客,黑暗、绝望、万古危机……从‘上一次’到这一次,面对这一切,他从未惧怕过哪怕一分一毫。
但如果短暂的抛开‘阳星’,抛开他的力量、智慧与地位,去思考这世上唯一一个他没法用这些东西解决,还必须要保护的——伊文海勒·康……
……他是真的头疼。
“回来吧,伊文……”他轻声述说这些天以来第不知道多少次柔和的劝诱,“无论我会不会做父亲,你的身体情况都需要更好的医疗手段维护,反抗军给不了……”
他说着,忽然脸色一变,停止发言。因为这一刻,他面前的外设光脑终端上亮起了一道由‘天河’转接的通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