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星见我[星际]/星际社会反派禁止[穿书] 第(2 / 2)

    可以预见的是,就算到了四百多岁的时候,他也得长这样,只是白发可能更多几根而已。

    但他的同学,他的朋友,他曾经信任的人、一起生活学习的人、在休息区聊天打闹的人、为了“谁去带食物回来”而恨不得一天打十八个赌的人……

    他们永远停留在了……连二十五岁都不到的年纪。

    还有,他见识过的,联邦的民众,联邦的军人,联邦的官员……为了抵抗异魔而死的、为了反击憎恶生物而死的,在一场场自卫反击战中死的,甚至还有一些,只是被星空巨兽路过,就悄然从太空中泯灭。

    还有因为污染而被雷廷杀死的那些人,他们难道在这件事上犯了什么错?不,他们没有错。只是他们存在,所以他们死了。

    曾有人提议,把那些星球的毁灭推到星空巨兽身上,毕竟那样的事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而且,在以往,也有部分军团直接摧毁偏远星区有生命行星采取资源时,在按规定上报信息更新星图的时候,会把星空巨兽拉来背锅。

    但雷廷拒绝了。

    不止拒绝,他还惩罚了那个人……以一种在‘自己人’眼中前所未有的冷酷。

    “你知道……为什么吗?”

    雷廷轻声呢喃,即使他不知道自己在问谁。他能看到自己的视界开始被黑暗淹没,那些盘桓于视野边缘的黑暗中浮现出一张张脸。

    或许苍白,或者黝黑,或许绝望,或许憎恨。他们在呼喊,在发泄,咒骂声不绝于耳,轰鸣着像是要砸毁他心中仍坚实的一切。

    但在这之中,还有一些孩子,一些幼童,一些让他难以说服自己的稚嫩的脸。

    孩子们大多还带着当初那个未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表情,混杂在怒骂痛哭的人群中,明明渺小,却在他眼中显得比天还高。

    那是枉死于他手中的人们,他的民众,他的同胞,他原应寄予厚望的孩子们。他能看到那里头有人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尽,他记得那个人,那是个刚赚了第一笔钱要去孝敬父母的女孩,然后她死了,死在一场人为的末日里。

    一场连星星都要崩裂的末日里。

    他们每个人,都是这样。只是存在,只是生活……就失去了一切,包括生命。

    尤其生命。

    而现在,无论暂时脱离了‘不动’压制的、他们‘灵思’中的回响,是否在辱骂雷廷、仇恨雷廷、诅咒这位主观选择牺牲了他们的‘疯子、暴君、作恶多端之人、刽子手……’……乃至于导致他这么选择的人联,雷廷都记得,他们之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在灾难发生时,曾试图呼唤联邦警务部门、附近巡逻军团或……‘阳星’本人的帮助。

    但直到死后,人们才知道,造成那一切灾难的人,正是‘阳星’本人。

    杀意、绝望、憎恶、厌恨、悲哀……

    怒火的柴薪一个个被释放,心理上的痛苦不断累计。

    雷廷在细微的颤抖,脸上不再带着那样虚假如铁像伪饰般的微笑。

    他没有毁灭什么时要笑起来的坏习惯。

    但这一刻,在精神世界中闭目冥思的伊文海勒,猛然睁开了眼。

    阳光变了。他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恐怖。

    一种极端的杀意、毁灭欲、仇恨、愤怒和啸叫却喊不出来的冲动——这一切的一切混杂起来,登时让他咬紧牙关,怒目瞪视眼前一切,有那么一瞬间只想毁灭它们,就像年轻时的他想毁灭人联与所有他所痛恨的罪行。

    但他没有。

    只是一个呼吸之间,他眼底涌出洁净的白色星光。

    这些完全没有被染上金色的能量,它们抚平了他内心的躁狂与暴怒,又自他身周倾泻而出,让他得以在平静中仰头,注视天顶之上。

    第一次的,天空中淹没一切的金色光流消失了。

    他看到了一道不断扩大消退至彻底消失的银黑穹顶,还有那下头……无边无际的,无人舰队。

    它们沐浴在新的光里,那是伊文海勒从未见过的光,它焦热酷烈,有如实质,构成了这个世界的外壳……

    ……而且,正如真正的恒星般,涌动着燃烧。

    ………………

    …………

    ……

    ……

    ‘火酒’的心情复杂且严肃。

    它回想着刚刚通过一些方法听到的对话,与自己记忆里的信息互相对应,最后确定了:‘银星议会’那帮家伙,居然真的没撒谎。

    令人惊讶。它想。

    看来那帮家伙是真的想活……但没办法,‘阳星’不会放过它们的。

    那个人,他永远懂得怎样控制自我,并在必要时刻爆发出一些压抑已久的东西,砺之作刃,毁灭一切早就盯好的目标。

    唉……只要那人别一个手滑,把分体化的‘环世界’打炸就行了。

    当年建造起这玩意儿的时候,还是挺麻烦的……而且,它也有它存在的必要。

    它穿梭在庞大的几丁质巨墙里,一头扎进高速传送通道,和数量庞大的建筑用物质一同被‘发射’向一个遥远的地方。

    ‘建筑师’给它开放了相关权限,它不会受到阻拦,每三千公里一道的滤速环让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但在行程过了三分之二时,那玩意儿又开始让它减速了。

    直到数十小时后,它‘啵’一声从通道口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