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松这下也不敢耽误,赶紧让人去请大夫过来。又看一眼孟鹤云,忍不住叹道:“你这可真是成了要债要命的了。真不知上辈子是什么冤孽!”
“你真要气死孟太守。”刘远松连连摇头,说起来也觉得纳闷:“孟太守那么好些个儿子,个个儿都是出彩,如今在朝为官的也好几个,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如此不争气?”
按理说,都是一个家里长大的,差也差不了太多才是。
李长博淡淡道:“爱子如杀子。”
刘远松顿时恍然。
再看孟太守,彻底就只剩下了同情。
孟太守老眼浑浊,缓缓流下眼泪来,脸上已看不出什么表情,僵硬得像是控制不住自己。
付拾一低声提醒:“会不会是中风了?”
算起来,孟太守也真是一把年纪了,这样的情绪波动,实在是受不住。
刘远松唬了一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情理之中,当即有些棘手:“真出了事儿,我怕还不好交代。”
“与你无关。”李长博语气还是冷静的:“我与你作证。”
刘远松这才定了定心。
此时孟鹤云已是傻眼了,愣愣的看着孟太守,人也是一动不动。
直到大夫过来,诊脉一看,登时“哎哟”一声,冲着刘远松就微微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了句:“准备好吧。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看病就怕大夫摇头说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
一这样说,人就等于是没救。
这下,所有人心里头都有点儿沉甸甸的。
虽然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公堂上晕厥过去,甚至气得吐血的,但是真说气死了的,也没几个。
冷不丁这么看着,虽然知道孟太守也不算什么好人,身上本就是罪行累累,但看着这一幕,多少还是让人有些心里难受。
大夫还是替孟太守扎了几针,说是能延缓一二,拖延点时间。
李长博转头叫了方良:“去德阳郡,快马加鞭。叫孟太守家里人来。”
方良忙应声出去。
孟太守为官少说二十载,如今落到如此田地,也怪叫人唏嘘。
李长博上前去,问孟太守:“可有什么想要的?”
孟太守用力眨了眨眼睛,才换回来一丝清明,可张口却没说自己要什么,反倒是长长的吐出一句来:“是我错了——”
说完头一歪,“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一吐,下了孟鹤云一跳,孟鹤云惊呼一声“阿爷”,然后赶紧膝行要过去。
然而孟太守死死的盯着他,道:“这桩事,是他做下,我一时糊涂,隐瞒遮掩,但与他其他几个兄弟嫡母无关,还请李县令禀明陛下,放过其他人吧。我在朝廷二十年,唯有这件事情,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