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思绪下,牛有道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我们下到崖底一看,方小宝已经死了。身上骨头都摔断了不少,眼睛大睁着,好像是死不瞑目。他脑袋磕破了好大一个洞,流了不少血。脸上也破了很多,都是血,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
“他脖子歪在一边,好像是断了。”
至今想起方小宝当时的情况,牛有道发现自己脑子里的记忆竟然越来越清晰,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一天。
最后,牛有道说完,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我说完了。”
在这一刻,诡异的,他居然觉得心里头有点儿放松下来。
好似这么多年压在心头上的石头,就这么被放下来。
付拾一在听着牛有道这些诉说时候,不由得看了方老丈好几眼。不过,也许是心里头早有准备,方老丈虽然一直心疼得掉眼泪,可没有那样激动。
而李长博也将这些全部记录清楚,随后待到墨迹干透,直接让牛有道签字画押。
然后又让牛家父子三人签字画押。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卷宗递给程成,叫程成带回衙门。
然后,他看一眼程成,淡淡道:“故意杀人,外加隐瞒多年,死罪不为过。至于其他人,虽然没有直接杀人,可行径恶劣,牛家父子,流放五百里,徒三年。为二斤盐便隐瞒实情之人,送去盐井劳作一年。”
“除此之外,牛有道的油铺,赔偿给方老丈一家,作为安葬费与补偿。”
“至于牛家其他兄弟,各自一贯钱的罚银。”
李长博说完这些,便抖了抖袖子:“耽搁时间也够久了,我也该回去了。”
德阳郡还有个烂摊子等着呢。
付拾一眨了眨眼睛:这就完啦?不是说要减刑?
显然牛家人,包括其他人,也都有如此疑惑。
李长博神色淡淡的替大家解了疑:“罪过太重,情形恶劣,不予减免。况且,一开始撒谎颇多,尚且还想隐瞒,何来主动一说?如今,不过是畏惧罪责,并非真心悔过也。”
说完这话,李长博看向方老丈,闻声问他:“方老丈对这样的惩处,可还满意?若有什么要求,只管提。”
方老丈还真有个要求:“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唯独我要他们家赔我一个孩子!我儿小宝,不能后继无人,将来成了孤魂野鬼!”
这话一说,登时所有人都有点儿不知该如何表情。
听说过赔钱赔东西的,但是真没听说过赔人的啊——
不过方老丈很执拗:“牛有道杀了我儿,我也要带走他的儿子!也叫他尝尝,什么叫断子绝孙的滋味!”
李长博也有些无奈:“方老丈,不是我不愿帮你,而是没有如此道理——”
程成听了属下耳语,也跟着低声说了句实情:“牛有道虽然有孩子,但还没出生,尚且不知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