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拍了拍月娘的肩膀,轻声道:“或许你和她一路走来,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或许你很在意她,希望她能过上好日子。但她真做了这些的话,可有将你放在心上?你这么做,值得吗?而且,她真的能过上安宁的日子吗?”
月娘没有吱声。
但看得出来,她内心的剧烈挣扎。
付拾一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走出去。
有些话,点破了,也就够了,再多说,磨破嘴皮子,也没有什么用处。
月娘肯定是需要时间想一想的。
甚至不只是月娘。
付拾一出了大牢之后,没多久就迎来了下班时刻。
她去仵作学院看看,李长博则是留在衙门加班。
天气渐冷,仵作学院也是安静得很。
翟老头坐在办公室里,已经烤上了炭火,炭火上还架着铁网,铁网上头放着栗子和银壶。
不得不说,这小日子有点美。
看翟老头惬意的样子,也能看出端倪来。
付拾一坐到了他对面去,也伸手烤火,嫉妒道:“翟校长可真会享受。”
翟老头笑呵呵看着付拾一,压低声音:“还别说,从前在刑部当差,可没有这样的日子。要我说,这还是在学校里当差好。”
付拾一更心塞了。
不过她上下打量翟老头,忽然觉得差距是真挺大的:从前的翟老头,听见这话估计多半要么是替自己解释几句,要么就是生气,可不会这样大大方方承认,还顺带气回来……
这个样子的翟老头,有那么几分颐养天年,和和气气的豁达架势了。
翟老头看付拾一出神,还以为她担心学校,就摆摆手:“你放心吧,学校里没事儿。钟约寒干得很好。年轻人嘛,多干点事,锻炼锻炼。你成日在衙门,我也干不了几年,吃早还不是要他顶上来?”
付拾一回过神来,点点头,轻叹一声:“其实有时候想想,这对他未必是好事。他从前的目标,听说有朝一日是进刑部呢。”
可现在没人手,钟约寒就这么成日瞎忙。
翟老头却忽然正了颜色:“其实,进刑部,未必好。”
付拾一:???刑部不好那你以前在里头一呆那么多年?
结果翟老头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就进入了感慨模式:“其实我从未想过有一日,咱们做仵作的,还能这么风光,这么受人尊敬。”
毕竟这一行是贱业,付拾一被他说得也怪伤感,一下子想起了曾经遭遇过的那些轻视。
“我在刑部这么多年,虽说看似风光,可其实我心里最知晓,到底还是没法和那些正经走仕途的人比。就是这一行,也没多少人愿意接触。说来好笑,我在刑部这么多年,从来无人叫我一同去吃饭。”翟老头笑笑,笑容里分明透出一股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