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亦是被惊到,她耳朵嗡鸣,耳膜似是都要被这声音穿透,那三个字一直在她耳边盘旋。
她觉得耳朵好疼,疼到她双眼泛红,忍不住流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又要吼她,凶她呢。
岁安先天弱症,生的愚钝不够聪明,她根本猜不出他的心思,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对她这么温柔的人,现在却要掐着她脖子,还要大声地吼她。
昨日,分明他为了救她满身是伤,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念着她名字,让她不要怕,他说他会护着她……怎么今日醒了后就这样了。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可她已经很努力地替他包扎伤口了,她还想等雪停了以后便去外面给哥哥找大夫,只是后面她实在太困了便睡了过去。
是因为她贪睡了吗,是因为她没有去找大夫吗,是因为她害他受伤了,所以哥哥才这么凶吗……
……
在男人大吼之后,四周出奇地静了下来,只有飞雪落下的簌簌声,两人之间的沉默不断蔓延。
岁安的脑袋不灵光,她根本想不明白这件事,想不明白谢珏的反复无常阴晴不定是因为什么,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垂在身侧的手被冻得发红发紫,那双原本灵动清澈的杏眸此时满是泪水,模糊而滞然。
飞雪落在她乌发,落在她眼睫,很快将她整个人都染成了白色,一双看着他的眼睛却红得可怕,里面溢满了不解和委屈。
小小的一只在雪地里,看过去就像一只兔子。
两人相距不远,隔着飞雪无声对望。
少女红着眼睛抿着唇,一直不说话盯着他看,乌溜溜的眼珠子不时转着,目光也随之在他身上游移。
当少女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上,甚至是眼睛时,她会小幅度地瑟缩着肩膀,看去似是害怕,可后面贝齿又会狠狠咬着嘴唇。
虽然岁安很是怕他,但对他也是有气的。
为什么要凶她。
岁安想到这便有点生气,嘴唇被她咬的红艳艳的,看去倒是鲜艳欲滴,落在面前人的眼里只成了一种无声的蛊惑。
而当少女的目光从他眼睛,从他漂亮凌厉的脸下移,移到他血淋淋的伤口时,她咬着嘴唇的牙齿一下便松开了,眼眸里的气愤一下就消了。
岁安的心很柔软。
她单纯地心疼他,关心他的伤势,一看到他鲜血淋漓的伤口便什么气都没了,只想着要替他包扎,带他去找大夫。
她决定看在他为她受伤的份上短暂地原谅他,不跟他计较。
她很大方的。
岁安的心理活动相当丰富,一直在随着她的目光变化,到最后她只是吸吸鼻子哼了声,想着该怎么带着面前的哥哥去找大夫治病,完全忘了和他置气。
而谢珏睫毛都未眨,一直死死地盯着她。
盯着她那双泛红的眼睛,盯着快被她咬出汁液的唇,盯着被他掐出红印的脖子……
两个人之间彼此对望互相沉默,像是一种无声的对抗。
许久都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打破这沉默,两人视线交汇,却始终融不到一起,直到最后不知为何,当谢珏看她许久后,当看到少女那双细嫩柔白的小手被冻得发红发紫时,他剑眉微拧,忽就吐了大口鲜血在地。
身上被包扎的伤口亦是尽数裂开,浓烈的血腥气蔓延开,似是将空中的飞雪都染成了鲜红色。
“哥哥!”
岁安被突然就吐血的谢珏吓坏了,她喊了声哥哥,也顾不上和他置气了,慌忙跑了过去。
“哥哥,你,你怎么吐血了啊……”
岁安不解又心疼,她手足无措地去拉他的手,好看的黛眉皱了起来,脸上满是担忧,“刚刚,刚刚不是好好的吗,我也没说什么惹你生气啊……”
小姑娘绵软的手覆在他手背,细腻温热的触感传来时,男人长睫轻振,轻扯嘴角笑起了起来。
“岁安,我给过你机会。”
“这是你自找的。”
谢珏嘶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对面前的少女说。
他语气戏谑带笑,声音却低沉嘶哑,哑到要流血一般。
“好人……我只会当一次。”
话落,男人敛去眼底笑意,抬手抹掉自己唇边的血,然后再颤抖着手,一点点地将这鲜血印在她唇瓣。
沿着她饱满而优美的唇,一点点地涂抹,从上唇至唇珠,再至下唇……
他粗粝的指腹沾满自己的血,将少女的唇染上了他鲜血的颜色,染上他血的味道,然后,诡异地挑唇笑了,此时的语气温柔到像是暧昧的呢喃。
“以后你会后悔的,但后悔也没用了。”
他说的话很奇怪,岁安听不明白,不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当谢珏生着薄茧的指腹从她唇瓣掠过,再似有若无地摩挲时,她只觉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酥麻感从嘴唇这里传至四肢百骸。
骨髓颤栗,甚至有些发软,岁安的小脑袋混沌而迷糊,并不知道这是为何。
不明白为什么哥哥要把自己的血涂在她嘴唇上,也不明白为什么哥哥的手指碰到她的嘴唇时,她的嘴唇会有一种酥酥的麻麻的感觉,身体有点发软,然后……耳朵烧红,会有一种难以忽视的烫意。
岁安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说难受又不难受,可是也不好受,就好像哪里有痒痒挠不到一样,很是折磨人。
岁安对男女之事全然不懂,自然也不会懂得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