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还拿着染了女子处子血的元帕。
这不就意味着……
席间发出阵阵骚动,开始有人交头接耳低声窃语。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郢国皇子怎么会有周国岁安公主的……”席间,一人小声对身旁的人说道,“周国派一失了清白的公主到陈国,还被郢国皇子当场拿出,这叫怎么一回事啊。”
另一人回,话声带着一丝戏谑的笑:“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场阴谋算计,众人皆知郢国和周国交战僵持不下,本该周国大胜的局面,如今却因为周国统帅退军三十里有了转变,听说周国公主是一先天弱症的傻子,愚蠢得很,极易相信人,指不定便是被那郢国皇子利用,骗了清白之后用以攻讦周国,阻止周陈两国联盟……”
“而且,再说了,那郢国皇子生得如此俊美,听说在郢国便有无数女子为他倾心,那岁安公主看来便是一不谙世事的天真之人,被骗也很正常……”
“如此说来倒是有理,这两人站一起,容貌俱是绝色,倒是比陈国那肥头大耳的皇子更像是一对璧人,只是可惜啊……”一人叹息道,看着大殿上分站两头的男女唏嘘,“经此一事,这公主名声被毁,受此打击,两人必是走不到一起了,更何况这两国如今还在交战……”
……
当谢珏用郢国皇子的身份站出,用一块带着处子血的帕子说周国公主已失清白时,他的狼子野心已然昭然若揭。
在他的野心面前,他抛弃了那位公主。
席间众人已然明了,那端坐龙椅的陈国国君先面露讶色,后目露精光,了然一笑。
显然,自这位郢国皇子言周国公主失贞不宜和亲后,陈国国君便如谢珏先前所预料的那般,决意利用此事从周国身上夺取更大利益。
其余人皆在窃窃私语,端看此事走向,猜想在周国和郢国的对战里,谁会是最后赢家。
无人去关心一个公主。
仿若她只是一工具,一用以交换的物品。
“郢国皇子何出此言啊……”陈国国君轻敲案桌,假意问。
端坐席间的赵启方才亦是被这话惊到,一时之间未曾反应,此刻慌忙出席:“我国岁安公主长于深宫,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不知道那元帕上的血是何物么?”郢国随行的臣子在谢珏的示意下开始附和,反驳道,“两国和亲乃至联盟讲究的便是一个诚意,如今陈国陛下寿宴在即,你们却送一失贞公主过来和亲,这难道不是一种极其傲慢无礼的行为,难道不是丝毫没把陈国陛下放在眼里吗!”
“你这是污蔑之语!”
赵启牙都要咬碎了,说完后愤愤看向一旁立着的谢珏,眼睛都要冒火了。
谢珏却瞥了眼岁安,长睫发颤之际,又不动声色收回。
淡声,声音清冽却冰冷彻骨,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
仿若,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他。
“岁安公主倾心于我,无意和亲早已失去清白,”男人拿着手中元帕,少女鲜血在昏暗殿中极其刺目。
“这便是证据。”
岁安一直觉得那位哥哥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
每次喊她的时候就好似春日滴答滴答落下的雨,粘稠又清冽,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蛊惑。
但如今,以往她觉得好听的声音却如一柄柄利剑,刀刀扎她心上。
竟成了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痛意迫使岁安从混沌呆滞之中清醒过来,当她想到谢珏的如此做的目的,想到这可能产生的后果时,岁安喘息急促,身子猛地发颤,好似就要窒息溺毙昏死过去。
泪大颗大颗砸下。
“皇、兄,皇兄……”岁安呢喃唤着皇兄,想到是因为自己,皇兄才退军三十里被父皇关押,忽然间胸腔震裂,心脏抽痛。
她满目模糊,那双曾经盈满秋水的眼眸一瞬干枯死寂。
而男人的声音,继续响在大殿之上。
回荡在少女耳边,刺她的心,折她的骨,将她推入无望之地。
“岁安公主清白已失,不应和亲,大婚应即刻中止。”
“周国送一失贞公主和亲其心可诛。”
“两国联盟一事应暂缓。”
……
岁安开始一直呆呆的,穿着这身并不该属于她的嫁衣,呆滞而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她就像是误入豺狼领地的鹿,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惊惶失措地看着这一切。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因为她太蠢,太笨了吗。
是因为她太……相信别人了吗。
是因为她不够聪明,所以她才会被骗,才会连累皇兄,甚至连累整个周国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好好地听话去和亲了,为什么她没做什么坏事,却要这般惩罚她。
父皇,父皇会再把她关笼子里吗,父皇会杀皇兄吗……
皇兄,皇兄。
……